狠話說完,易氏頭也不回的直接離去,一刻都不想多待。
“荷娘,你…你,”安中泊起身伸出手想阻攔,見她腳步匆忙快速已經出了酒館,才收回手臂,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
失魂落魄的望著桌上的酒壺,一把抓起直接往嘴里倒,仍由酒水流滿全臉,衣襟,頭發……
“安大人,你這是怎麼了?”酒館伙計注意到他的異樣,趕緊拿來手帕想為他擦臉,急切的說,“大人這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竟然喝這麼多酒?”
“滾開,別管我!”安中泊鮮少發怒道,帶著渾身的酒氣,憤怒的一把推開他的手。
伙計勉強站穩身子,還想再勸勸,被掌柜拉走了。
“別管他了,可能是剛在家里受了氣,安夫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唉這麼多年,他也不容易。”掌柜同情的望了安中泊一眼。
安家的事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安翠萍是母老虎更是出了名的,平時民間巷坊都當笑話一聽,用來解悶打發時間。
安中泊引起的動靜太大,使得周圍客人紛紛投來關注的視線,其中有好奇,有嘲諷,有輕蔑。
“看什麼看,老子可是安家的人,我岳丈是工部侍郎,你們算哪個蔥還敢盯著我瞧?”安中泊醉醺醺的,大放厥詞道。
此話一出,周圍同情他的客人也轉為不屑,心想這種人果然同情不起來。
“哈哈哈…”安中泊似乎很享受,突然就放聲大笑起來,眼底卻閃過一絲清醒,滿是孤寂。
事到如今,他也在一次次的提醒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現在的他是安中泊,不是那個窮小子易鐘柏。
要說他的身份是如何發生這麼巨大的轉變,還得從十一年前說起。
那一年他已經有功名在身,是位小秀才,跟易氏情同意合,如膠似漆,倆人還有個可愛的孩子,名叫易卿承,當時才三歲。
雖然一家三口生活在小小的舍己村,但他懷有壯志雄心,意不在此,一直努力念書想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做官,帶著易氏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殊不知未來他的人生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那天他出發去考鄉試,由于家境貧寒,他又想為家里省點錢,好讓他不在的日子,易氏帶著孩子能吃的好一點,所以打算提前出發徒步赴考,身上只帶著僅有的干糧和盤纏。
但天有不測風云,某天他為找水拐進一片樹林,一時竟迷了路,撞見一幫土匪,他們剛進村搜刮完村民的錢財,手里拎著雞鴨,米面,笑得頗為囂張。
可想而知他遇見他們時是多麼驚慌,可能是看他細胳膊細腿,一身讀書人打扮,根本沒將他放眼里。
一擁而上搶過他的包袱,隨意翻找東西,見除了幾本書就只有一套衣裳和干糧,氣的又扒光他的衣裳翻銀兩,最后脫光他全身才找出三十個銅板,土匪們氣急敗壞綁著他手腳,想直接扔進河里淹死。
就在他心灰氣冷,做好就這麼離開的準備時,安翠萍的馬車正好從旁邊路過,她因為尿急進來樹林想方便一下,結果剛好撞見土匪們綁著、渾身光溜溜的易鐘柏。
因為見安翠萍衣著不凡,身旁有丫鬟擁簇,馬車旁還有下人車夫守護,他們怕事情敗露,生出事端,扔下易鐘柏就那麼跑了。
沒有衣物蔽體的易鐘柏和余驚未定的安翠萍大眼對小眼,雙雙都受到不小的驚嚇。
“你個登徒子怎麼不穿衣服啊,我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你是不是故意的?”安翠萍雙手捂眼,羞赫的大喊道。
“小姐對…對不起,我不是登徒子,我就是個趕考的讀書人,剛才是遇上了土匪,多謝小姐搭救,鐘柏不勝感激。”他極力的扭過身子,嘗試想用樹木,花草遮擋隱私部分,面上因害羞而漲紅一片,結結巴巴的說。
安翠萍漸漸相信了他的話,讓隨身的下人替他解綁,然后借他一套干凈衣物。
易鐘柏趕緊手忙腳亂的換上,感激的來到安翠萍面前道謝,舉手投足皆是靦腆。
“小姐,剛才真是多謝你救我一命,不然我就得進河里喂魚了。”易鐘柏真誠的道。
“哪里,應該的。”安翠萍打量著他俊俏出色的模樣,談吐也極為有修養,就連害羞的模樣都如此青澀單純,腦中頓時又涌現出他剛才裸露在外的白皙干凈膚色,頎長勻稱的身材。
瞬間,她看易鐘柏的目光就多了絲不同的情愫,主動表示可以送他去考場,請他一同上馬車。
第383章 陳年往事(二)
易鐘柏第一反應是拒絕,“我已經給小姐添了太多麻煩,怎麼能還讓你送我去考場,那太失禮了。”
“易秀才客氣,我們正好順路,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再說你身上的銀兩應該都被剛才的土匪搶走了吧,身無分文的你要如何赴考?”安翠萍笑容溫婉,神情俏皮的說。
易卿承望著她華麗的綢緞長裙,精致的妝容,全套的赤金首飾,僅僅這些外物就襯的安翠萍這張普通面孔,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