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說著把自己的臉埋進手臂緩緩呼出一口氣,“好像唯一的好事就是慧姨,她終于看開了。”
陸景慧受傷后和她說過,看著短短數日,這座城池由晴好一夜轉冬雪,忽然就明白世事虛妄至極,仇也好,恨也好,種種感情不過是活著的一場虛夢。
既然是一場夢,就努力把這場夢做完吧,不提前醒了。
楚眠明白陸景慧一開始的“看開”是為了給她堅持下去的力量,但聽到這一番話,她明白陸景慧這一回是真的看開了。
所以,這是件好事。
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件好事?
厲天闕低眸看她一眼,伸手撩開她的衣服下擺,掌心熨貼上她的肌膚,冰涼得他皺眉,“祠堂就沒烤點火,怎麼冷成這樣?陸家人不是口口聲聲拿你當寶貝,就這麼寶貝的?還有你那群手下,還巔峰會,你冷了熱了他們都不知道?”
“……”
他的注意力怎麼老是和她不在同一個頻道?
楚眠很是無奈,“他們又不是我的貼身保姆,老是關心我冷了熱了做什麼。”
都各有各的正事做好吧。
“哦,原來我在你眼里,就是個保姆?”
厲天闕的動作停下來,幽幽地道。
“……”
怎麼突然就矯情上了?
楚眠無可奈何地從床上坐起來,正要解釋就對上厲天闕的邪氣的目光,他壓根就沒生氣。
下一秒,楚眠就被他撲倒在床上,一頭長發凌亂散下,男人修長的五指埋入她的指間,一張俊龐欺在她的上方,低眸盯著她,“保姆就算了,老子占個貼身就行。”
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怎麼就那麼有顏色。
楚眠默默把自己的腿往旁邊放,離他遠一些。
厲天闕伸長腿,將她的腿又勾了過來,“跑什麼?”
楚眠轉了轉眼珠子,道,“你好像不是因為我累才給我按摩,而是想我更累才給我按。”
就像殺豬前總得給豬洗洗干凈……分明是存心不良。
“這麼聰明?”
厲天闕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壞壞地瞇起眼睛盯著她的唇,緩緩低下頭。
楚眠耳邊是他清晰的呼吸聲,視線劃過他又長又密的睫毛,又落在他性感的薄唇上,慢慢仰起下巴,去迎合他的吻。
但厲天闕的吻沒落下來,他停在那里。
第1080章 楚眠的高級情話(2)
楚眠有些愕然地看著他。
厲天闕撥開她額角的發,嗤笑一聲,“小東西,老子沒那麼禽獸。”
她這段時間累壞了。
他再急也會等她把身體養好了再說。
“……”
楚眠默默看他,他的雙眼深邃無底,似無盡的夜能包容一切。
她抬起手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臉,輕聲說道,“我喊她母親了。”
聞言,厲天闕的目色深了深,沒有不滿,也沒有什麼意外。
“知道為什麼嗎?”
楚眠躺在那里,指尖輕輕撫著他的臉,聲音帶著一點笑意,“因為我現在很幸福,所以我可以輕易地諒解一切。”
如果是多年前她遇上陸景然,她未必看得開。
但現在,她能輕易放下執念,因為她有他了。
厲天闕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目光緊緊鎖著她的臉,楚眠被看得不自在,這臉也摸不下去了,“怎麼了?”
她說錯什麼了嗎?
“你這情話不說則已,一說就這麼高級。”
一個愛字都沒有,卻說得他心臟狂跳。
厲天闕抿了抿唇,不愧是他女人,不行,他不能被她比下去,以后一定要比她更高級。
“……”
楚眠沒想到他看她半天想的就是這個,不禁笑起來,伸手抱上他的脖頸,讓他低下頭來靠在自己的肩上,兩人躺在床上緊緊相擁。
感受著他身上真實的溫度,楚眠心里充實極了。
……
祠堂會事廳下方的數十臺階被白雪覆著。
陸景然握著錄音筆坐在臺階上,一柄傘飄到遠方,過了許久,她的發絲上沾了不少的雪粒子,人仍是那樣如木雕一般坐著。
握著錄音筆的手已經凍僵凍紅。
她的手動了動,還是將開關按了下去,男人醇厚的嗓音從里邊傳來。
“那會,有一批人進入稻城監視陸老爺子的動靜,我聽聞他們在稻城內拿普通人練手,便前往查看怎麼回事……”
遠處一片斑駁的墻后,霍燁背靠著墻,身上被雪淋出一層淺淺的白,衣擺沾著一圈深色的血跡,仍有鮮血緩慢地順著衣角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里。
挨了五十棍,他只能勉強撐著,一只手按向墻邊,人艱難地挪步過去,靠在墻頭望向會事廳的方向。
只見陸景然坐在雪中,像是萬物中渺小的一點。
她終于還是按下了開關。
霍燁的目光變深。
其實連陸景然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并沒有那麼復雜。
那一年,霍燁只身前往稻城,想看看九天的人有沒有背著他亂來。
就是那個時候,他遇見了陸景然。
狹小的小巷里,石階上長出一塊塊苔蘚,穿著當地民族服飾的少女歡快地踩著石階走下來,頭上、身上的銀飾撞出脆耳動聽的聲響。
他只抬頭看了一眼,就仿佛看到天邊乍破的晨光。
他和陸景然的年歲相差較大,活潑的她總有一大堆的問題問他,他也算游歷了些地方,可面對她那些天馬行空的問題,他有時也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