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楚眠將陸景慧送出醫院,然后往回走去。
剛拐彎到走廊,一陣雜亂的步子聲傳來,只見醫生、護士從她身邊急匆匆跑過,最后全進了程碧城的病房。
楚眠一驚,連忙跟進去。
她站在門口,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照著程碧城的眼睛,語氣急切,“瞳孔放大,病人失去意識,快,上急救!”
“……”
楚眠抿緊了唇,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
這一場雨來勢洶洶,一連下了幾日都沒有停下的跡象。
黃包車拐著小路進了一條干凈寬闊的石板路,周圍綠植種得很滿,花團錦簇。
第989章 只為了讓她做這程碧城
一雙漂亮的女式皮鞋踩進地上的雨渦中,楚眠從黃包車上下來,纖細白皙的手執起一面油紙傘。
傘面輕抬,她望見了前方的墓。
修建得恢宏大氣的墓靜靜地立在綿綿雨中。
巨大的石碑上刻著簡單的四個字——
九天之墓。
楚眠執著傘一步步走到九天墓前,只見墓碑沒有刻生辰死忌,只刻著陸游的半首詩。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楚眠佇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一面墓碑,道盡一世的求而不得。
楚眠握著傘,轉身走向旁邊巍峨的九天閣。
九天閣的門沒有鎖,她很輕易地推開,一股濃郁的墨香在濕冷的空氣中散發著。
進門的三面墻上掛滿了一幅幅字,字體有時狂放有時潦草,一幅幅書寫的都是求而不得。
楚眠收起油紙傘放到一旁,一個人往前走去,沿著樓梯往上。
樓上的廳里格局更妙,一面陳放烈酒,一面是兩身絕美的衣服,一身戲服、一身火紅嫁衣。
“……”
楚眠站在嫁衣的透明柜前,仔細看了看,只見嫁衣和程碧城繡得一模一樣。
這嫁衣屬于真正的程碧城。
她推開一旁的幾扇木門,走到狹窄的陽臺上,雨水沿著屋檐往下流淌,淌成雨簾。
雨簾外的花草混著泥土的氣息。
她手搭在濕嗒嗒的欄桿上往外眺望,只望見一片片蔥郁的樹景。
時下都講究房屋南向,但九天閣建得不是朝著正南,如果她沒記錯,這個方向遠眺,面向的是九天和程碧城相依相守時住的平民區。
“主人到這里定居以后,就建了九天閣,他日日住在這里,直至逝世。”
有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是九止。
楚眠站在雨簾前,沒有回頭,九止站在屋內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到了這里會挖墳刨尸。”
聞言,楚眠轉過頭,一步步走進屋內,冷冷地看向九止,“你們是一定要這劇情演到結束麼?”
“是。”
九止站在她面前,攏了攏頭上寬大的斗篷帽子,慢悠悠地道,“不瞞厲太太,我們也在等一個故事結局。”
“程碧城傷勢太重,這里的醫療條件救不了她的命,解開她的催眠,送她離開。”
楚眠淡漠地道。
聽到這話,九止笑了笑,雙手背到身后,“把她放走了,這座城里哪里再來一個程碧城?”
“我看過醫院的用藥,連最基礎的消炎藥都沒有,不要和我說這個時代就是如此。”
楚眠冷淡地看向他,“程碧城如此關鍵,你們真需要她,就不會讓她到病危的程度。”
“啪啪啪——”
九止鼓起掌來,“厲太太不愧是能從一無所有到如今地位的人,看問題就是一針見血。”
“……”
楚眠并沒有為這稱贊而感到高興。
“不錯,我從來沒想過讓現在這個程碧城撐多久。”
九止說著往后退了幾步,退到墻前,墻的上方一副卷起來的畫軸靜靜地掛在那里。
九止看著,伸手將畫軸上的捆線解除,道,“因為這座城里的程碧城就不該是她。”
隨著他話落,畫軸驟然落下。
展開一幅長長的畫卷。
美人圖。
身著旗袍的女人執傘站于畫中,傘面輕抬,傘下美人眉目如畫、冰肌玉骨、風華絕代。
“……”
楚眠的呼吸一滯,她以為現在的程碧城已經是個美人,但比起畫中人卻只是得了個神似。
而真正讓楚眠吃驚的,是她與畫中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不止是皮相。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顫了顫,但面上依然鎮定,“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是要我來做程碧城?為什麼,就因為我和她相像?”
“等你在九天和陸懸之間有選擇的時候,你就知道為什麼了。”
九止依然故弄玄虛。
“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我做程碧城?”
楚眠又問。
“像厲太太這樣的人,你要不愿意,九天上下沒人能催眠你。”
九止攤手,說得很是直接,“我不過是在等厲太太你心甘情愿而已。”
“那你也可以前幾天就威逼于我,我的男人,我的兒子都在你手里。”楚眠冷淡地道。
“我自有我的理由。”
九止沒有說明,只放出誘人的條件,“我不止可以放現在的這個程碧城離開,我還可以放城內所有重傷的人離開,甚至是陸家人,唐總統……國內要是沒唐總統坐陣,很快會亂吧?”
聞言,楚眠笑了笑,“聽起來好像是件不錯的交易。”
只要她接受催眠,就能輕易交換到有利條件。
“厲太太可是為了三千貧民窟人敢冒天下不韙的心善之人,想來現在也不會見死不救,以及眼睜睜看著國內生亂而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