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仆人都很緊張,認為是外敵來襲。
在楚眠解釋這就是自己的一家老小后,謝傲然坐在輪椅上不說話。
葉成則是蹲在呼呼大睡的陸云堂身邊,伸手戳了戳他肥肥的大肚腩,表情一言難盡,“這是餓暈的?”
“對,他原來500斤!現在瘦成這樣,都脫相了。”
陸晴回答得一本正經。
“……”
葉成表示信了。
“……”
這麼多人……
謝傲然皺起眉,正值時局動蕩,這個所謂的表妹帶這麼多人進來太過可疑。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楚眠這張臉,心底就生起無端的信任。
這是從未有過的。
罷了,派人盯著就是。
這麼想著,謝傲然點點頭,吩咐下人安排房間大家。
“那我先送程老板回家。”
楚眠說道,轉眸看向執意跟著他們回來的程碧城,程碧城沖她淡淡地笑了笑。
“嗯。”
謝傲然深深地看一眼程碧城,然后頜首。
……
楚眠同程碧城走出陸公館的大門。
兩人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一部老爺車靜靜地跟在她們身后。
月光如水,靜靜灑落。
程碧城看著她道,“楚眠,你別怪我多管閑事,剛剛在廣樂樓我看陸三爺眼中有些懷疑,擔心他不認你,所以才跟過來,萬一……你還可以住我那邊。”
聽到這話,楚眠不禁看她,直接地道,“我發現你這人好像是善良過了頭。”
“……”
程碧城神色一僵。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送我回家;我對你男……對九天那樣,你還可以笑著對我,甚至還怕我沒地方住跟我過來,你并不了解我,你就不怕我是壞人?我別有居心?”
楚眠從來沒見過這樣善良的人。
聞言,程碧城笑著往前走,望著前方的路道,“我不需要了解你,就算你是壞人,也不是天生壞的,是這世道不好。”
“……”
“亂世女人如草芥,如果女人都不幫女人,都互相猜忌,那還指望誰來幫呢?”
她輕聲地說道,語氣卻是堅定。
“……”
楚眠聽了心口一震,停下步子,轉眸定定地看著她。
程碧城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
楚眠道。
她聽過陸家血案的版本只有一句,陸家家主搶了九天的女人,“女人”二字在其中就像一件物品般,因為被掠奪,所以仇恨,所以殺戮。
但女人也有自己的思想與品格。
“搶”之一字,本就極其可笑。
“什麼樣的人?”程碧城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值得被敬佩的人。”
楚眠坦然地道。
程碧城笑著道,“我只是個唱戲的,我做不了太多,不值得你說得這麼重。”
楚眠笑笑,“你是不是還有做別的事?”
這位祖輩的格局這麼大,應該不會只在一方戲臺上。
“你怎麼知道?”
程碧城更是意外,“我在一個女性自助組織里做義工,我們想救更多受世道折磨的女子,大家一起互相幫助、自立自強。”
說到這些,程碧城的眼睛發亮,比說唱戲更開心。
“……”楚眠靜靜地聽著。
“你以后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你知道嗎,女人不是一定要拘在閣樓里,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特別有意思。”
程碧城的話一下子多了。
第979章 楚眠醋炸了(1)
老爺車的燈光照著她們腳下的路。
楚眠看著程碧城發光的眼睛,百年前那位真正的程老板應該也是這樣的。
所以九天才能把這種感情灌進一個被催眠的人身體里。
“你和九天是怎麼認識的?”
楚眠問道。
聽她提及九天,程碧城神色變得認真,停下來道,“楚眠,我想你是真的認錯人了,我和九天自小相識,一路扶持著長大,他不是你要找的……厲天闕。”
不是她認錯了,是這座復制城錯了。
楚眠繼續往前走,只道,“可能是我認錯了,但你能多說一些麼?”
“好啊。”
程碧城淺淺一笑,“我和九天都生在西邊鄉下,七歲那年,有個大財主看中了我們的地,將我們強行驅逐,我們不肯,他們就派人燒屋,整個村子都燒成了火龍,死傷無數,我拉著九天逃了出來。”
“……”
那個年代,生命好像是特別單薄的一件東西。
楚眠聽了沉默。
“后來有個戲班子的班主看中我的嗓子,收留了我們,我學唱戲,九天打雜,我們就在戲班子里活了下來。”程碧城說到回憶的時候仍是笑著,只是有些苦澀。
“那他是什麼時候學會那一手催眠絕學的?”
楚眠疑惑。
“什麼催眠?”程碧城茫然地看向她,有些無奈,“楚眠,我都說你認錯人了。”
“……”
楚眠盯著她,長睫動了動。
程碧城并不知道九天會一手驚人的催眠?
“九天吃的苦從小就比我多,我嗓子好,班主不會對我怎樣,但他老是被壓榨被欺負,他想離開,可是怕我一個人在戲班無依無靠,只能咬牙忍下來。”
程碧城輕嘆一聲,“再后來,我實在受不了他總被欺辱,就和他一起逃了出來。”
“……”
“我們一路顛沛流離,最苦的時候兩個人就分吃一個土豆,睡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草席,病了只能互相打氣撐著熬過去,就這樣逃到了帝都。”
“……”
聽起來是個相濡以沫的故事,那怎麼她后來又另嫁陸懸?
還是說,這只是九天視角里的程碧城?帶著偏頗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