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楚眠同意,她歪在他的胸膛上,盯著那團跳得有些緩慢的火苗,安靜地咬著手里的餅干。
厲天闕摟著她,手指埋在她的發間不時揉兩下。
洞口外的風呼呼地吹著。
那堆枯枝被烘烤許久終于著了起來,洞里邊漸漸生起暖意,映亮兩張臉龐。
楚眠把腳伸出去,夠著毯子一角往里收,不讓火苗跳過來。
厲天闕打了一下她的腿,用衣服蓋住她,“安分點。”
傷成什麼樣了還當自己是個沒事人。
“……”
她哪里不安分了。
楚眠無奈,也不反駁,就這麼靠著他,感覺自己的胃被一點點填滿。
火星子濺了一下。
驀地,她想到一事,坐直起來,轉眸睨向他被火光映得柔和的五官,“你怎麼來的,偷偷來的?”
“沒有,敲鑼打鼓來的,現在整個A國都知道我們倆失蹤了。”
厲天闕斜她一眼,哪里會不知道她的心思,看見他第一心思是喜的,接著就是操心天宮、操心貧民窟,操不完的心。
“你才不會。”
楚眠見他這樣就知道他沒這麼做,歪頭靠到他肩上,“不過還是要小心些,這里怎麼說還是陸家的地盤,被發現就糟了。”
糟的不一定是他們,而是國內。
聞言,厲天闕坐在那里,眸色深了深,沒有說話。
楚眠沒察覺不對,徑自問道,“對了,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困在這山里了,還找到我的房車?”
話落,她分明感覺到厲天闕的呼吸一沉。
她目光一變,抬起頭看向他的側臉,聲音微啞,“你見到陸家人了?”
也是。
她見到他太興奮,以至于忘了這里是陸家的地方,厲天闕再怎麼能耐也無法越過陸家找到她的下落。
他還是不說話。
楚眠明白了些什麼,“你告訴他們了?”
她的身世。
她和陸家的關系,還是公開了。
聽到這話,厲天闕側目深深地盯著她,伸手按住她的后頸,迫使她貼近自己,“這和你認不認陸家沒有關系,你是我厲天闕的女人,現在找到你的也是我,同陸家無關。”
陸家一件好事都沒落在她的身上,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拿什麼認她。
楚眠聽著,苦澀地笑了笑,“沒什麼,他們知道就知道了。”
聽厲天闕話里的意思,陸家應該也派人來找她了,如她所料,她只要公布自己的身世,陸家再怎麼樣也不會要她的命。
她又道,“其實我困在這山里后也后悔,都不知道自己在任性什麼,明明說個身世就能解困的事,非要弄成這樣。”
現在害他也跟著她一起困在這山里。
厲天闕盯著她,“你有任性的資本,因為最后一定有我厲天闕給你兜著。”
楚眠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更深,“厲天闕,你真好。”
“好在哪里?”
厲天闕挑眉。
“……”
楚眠默,這也要問個仔細。
“說,說仔細點。”
厲天闕用指腹按了按她的脖子。
這真是……逼著人表白。
楚眠很是無奈,想了想還是誠實地道,“其實,我那麼犟,不肯走一條利益最大化的路,就是不想和陸家一絲一毫的糾纏牽絆。”
厲天闕盯著她,目不轉移。
“說恨陸家吧,也不算是,就是……我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一個家族,我也不想去面對這些親人。”
楚眠頓了頓,注視著他的眼道,“所以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而不是陸家人,這讓我覺得特別輕松。”
“輕松?”
厲天闕臉都青了,“我抱著玩命的心態跑到陸家的地方,一個人進這深山,落你嘴里就一句輕松?”
得。
又說錯了。
“感動,感動死了。”
楚眠連忙改口。
“有多感動?具體形容一下。”
厲天闕追根究底,咄咄相逼。
要不是看在他真的是豁出命來尋她,她真的想和他打一架。
楚眠咬了咬嘴唇,盯著他深邃的雙眼,一字一字、再認真不過地道,“感動到你出現的一瞬間,讓我死在這深山里都開心,都覺得值了。”
厲天闕的眸子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答案。
她為他做過的事情很多,她說過的話也很多,可再多,他還是會想她到底有多愛他,是怎麼來的,同情他病產生的?內疚當年他付出產生的?
直到今天,他還在這種疑問里反復混亂。
可現在,他至少完全確定了一件事,他是她死前看到都會開心的人,是她不聽話不顧一切都要讓他活下去的愛,無人可以與他相比,包括血緣相關的陸家。
“傻子。”
厲天闕低斥一聲,抬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頭發。
還罵她……
楚眠掙扎著抬頭看他一眼,就見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呵,男人。
她撥開他的手,理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又問道,“對了,要不要看看絕書?”
“不看。”
厲天闕提到就煩。
要不是為了那本破書,她也不至于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真的不看?”
楚眠笑著抬起手,摸到他頭上抓了一把,“你母親的信件里可是清楚地寫明了,你現在的狀態是先頭疼,然后開始掉頭發……不說死不死吧,你真決定好做個禿子了?”
“……”
厲天闕低眸,看著她手中抓下的一縷短發,臉都黑了。
他,禿頂?
不可能!
厲天闕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短發,“你硬抓下來的,我頭發長得很牢,一根都沒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