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過陸景然身邊的時候,楚眠忽地抬眼,目光冷冽地看過去。
“……”
陸景然冷漠回視。
很快,楚眠便收回視線。
“景然!”
陸景慧撲上去,急急抱住楚眠的胳膊,“你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陸晴也想跟過去,被陸景然看了一眼,頓時嚇得收掉心思。
陸景然隨意一瞥,視線落在楚眠坐過的地方,地上積著一小灘的血漬,鮮紅刺目。
她往外望去,已經看不到楚眠的身影。
她剛剛有傷得楚眠出血?
……
夜深,克斯洲的風小了很多,只剩細雪還在飄著。
被白雪覆蓋的陸家莊園在夜里燈火通明,陸云堂千金的歸來讓整個陸家都感到振奮,當晚便擺起家宴。
連身子不適的陸公業陸老爺子聞聲都起來入宴,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直傳到樓上去。
陽臺上,陸景然靜靜地站在那里,聽著下面傳來的笑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倚在冰涼的扶手上,手里拿著一個銀制的長命鎖,指腹一遍遍摩挲過上面的“霧”字,細雪灌進脖子里也毫無知覺。
“叩叩。”
門被敲了兩下。
陸景然回頭,就見里邊的房門被人打開,陸云堂端著一塊切好的蛋糕走進來。
她伸手將長命鎖放進口袋里,直起身來。
“小霜親自給你切的蛋糕,說是謝謝你救她回來。”
陸云堂走到陽臺,笑著將蛋糕遞給陸景然。
“沒什麼可謝的,她是我侄女,我當然要找她回來。”
陸景然接過蛋糕,面無表情地說道,聲音很是清冷。
“二哥會記著你這份情。”
陸云堂拍拍她的臂膀,看一眼外面的雪道,“真不下去吃一口?今天燉了你小時候最愛喝的花膠雞湯。”
“不了,你這不是給我送吃的了麼?”
陸景然淡淡地道,端起蛋糕吃了一口。
陸云堂看著她,有些無聲地輕嘆一聲,自從孩子弄丟以后,她就再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更沒有吃過一次家宴,好像成心懲罰自己似的。
這次也是,陸景然隨便吃兩口,就將蛋糕擱到一旁。
“我聽說你把楚眠那丫頭關私牢去了?”
陸云堂問道。
“私牢里冷,大姐這人最怕冷,呆不了多久就會出來。”
陸景然點頭。
“你準備怎麼對付楚眠?”陸云堂又問。
“小霜不是說了,她在楚眠手底下吃過太多苦,心愿就是楚眠的命。”
陸景然神情冷淡地說道,仿佛談的不是什麼人命,極為輕描淡寫。
聽到這話,陸云堂皺起眉,道,“你別聽她的,小霜還是個孩子,她懂什麼,吃了點苦就喊打喊殺的,回頭我勸勸她。”
“……”
陸景然睨他。
這個妹妹的眼神太過直接銳利,陸云堂被看得莫名心虛,他頓了頓道,“你也知道老爺子有多疼這個小徒弟,真要殺了,你還讓不讓老爺子好好過這個冬?”
“這個我想過了。”
陸景然轉過身來,虛虛抵著陽臺邊,雙手抱臂,“老爺子在養病,家里的事都是你在管,既然這樣,人死沒死,還不是你一句話?”
這是要他欺上瞞下?
陸云堂頭疼,“你為什麼非要對楚眠動殺心?”
第547章 她想聽厲天闕的聲音
“因為她傷了小霜。”
陸景然想都不想地道。
“可是憑心而論,當年的確是小霜先去招惹的楚眠。”
陸云堂說道,老實講,即使當年賀盛璃替陸家做事,他私下還看不慣這女孩做的事。
現在知道賀盛璃是自己的女兒,他自然把這孩子做的事歸咎于自己弄丟了她,是他的錯,他心疼賀盛璃的傷,可對楚眠,他也沒到非殺不可的地步。
聞言,陸景然看著陸云堂笑了,“還是二哥為人大度,換作是我女兒,我不管她是對還是錯,只要有人敢動她,我必定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殺人,算什麼?
陸云堂聽到這話定定地看著她,“你想小霧了?”
陸景然生產的那天起了一場大霧,濃得散不開,陸景然的丈夫便定了這個名字。
“沒有。”陸景然別過臉去,看夜色下的細雪,聲音冷淡,“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如果你真接受這個事實就不會這麼多年還單身了。”
陸云堂說道,看向她的眼充滿心疼。
陸景然已經四十多歲,可看起來仍是年輕明艷,她在外闖蕩多年,多的是愛慕她的男人,可她從來都是孑然一身。
“我單身只是我想一心完成陸家的大業。”
陸景然冷冷地道,轉身面對夜幕下的雪,“現在的局面就是楚眠和厲天闕死,對我們陸家最有益,老爺子年紀大了犯糊涂,二哥你別跟著犯。”
每次一提小霧,她就轉移話題。
不提喪女之痛,不掉一滴眼淚,冷硬得像一塊頑石。
陸云堂搖了搖頭,“你啊,就嘴硬吧。”
“我不是嘴硬。”
陸景然否認。
“……”
陸云堂也不知道說什麼,他拍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
陸景然沒有留他,聽著后面傳來關門聲,她倚在陽臺上,再次從口袋里拿出長命鎖,靜靜地看著,看得近乎癡迷。
……
楚眠沒想到陸家莊園還有一處私牢。
三面是白色的墻壁,一面是冰冷的欄桿,跟監獄里的牢房似的。
私牢里自然不設暖氣,人一呆久就冷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