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獨立的院子涌進一群人。
陸云堂是陸公業唯一的兒子,排行老二,此刻急急忙忙從車上下來,腆著一個啤酒肚往里走,臉上帶著焦急之色。
待他走進大門,偌大的大廳里已經坐滿陸家旁支側系的子子孫孫,一個個坐在那里面露擔憂。
陸公業坐在中央的沙發上,單手扶著頭,面色白而憔悴,看著毫無精神。
一個五官美麗精致的中年女人坐在他的身旁,眼神空洞地看著手中的兔子玩偶,看著看著旁若無人地笑起來,笑得像個孩子。
這是陸家排行老大的長姐,陸景慧,厲家四爺厲擎舉之妻,厲擎舉死后,她一蹶不振就成了這般樣子。
陸云堂顧不上看姐姐,就走到陸公業面前,憂心忡忡地問道,“父親,您怎麼樣?”
他在外正做著事呢,突然就收到消息說老爺子一整天都沒有進餐,這讓陸家上上下下全都慌了,一個個都急忙趕過來。
“……”
陸公業扶著頭沒說話。
他是陸家的掌事人,是主心骨,可年紀也大了,八十多歲的人一個不好就容易出事,見他這樣,向來齊心的陸家人互相看看,都揪著心。
“老爺子,您可不能這樣,身子再硬朗飯還是要吃的呀。”旁邊有人勸道。
“是啊,您不吃飯,這不是讓我們做小輩的不好過嗎?”
大家紛紛勸著,陸公業硬是一句話都沒有。
陸云堂多少還了解一些自己的父親,轉頭就問傭人,“今天是不是出過什麼事?”
傭人站在后面,恭敬地低頭,“老爺子就是通了一通視訊。”
“A國的?”
陸云堂一下想到楚眠那個小丫頭,見傭人點頭,不禁嘆氣,脫下西裝在陸公業身邊坐下,“老爺子,楚眠那丫頭又怎麼你了?她不是都掌控下大金融峰會的局面了,贏得那麼漂亮,怎麼,她來氣你?”
聽到楚眠兩個字,陸公業終于有了反應。
他緩緩放下手來,臉上的皺紋更深,跟又老了十歲似的,眼底滿是痛惜,“這孩子要尋死。”
“什麼?”
陸云堂愣住。
她還尋死?
她今年浪費了他們陸家多少錢、多少人,她在A國搞得風生水起她還尋死?還要不要臉了?
“她知道厲天闕沒多久好活了,要跟著去。”
陸公業不知道想到什麼,抬眸看了滿大廳的后輩一眼,慢慢坐正起來,恢復陸家掌事人的氣場,面色凝重,“今天你們都在這里,正好給我老頭子支支招,我這輩子就收這麼一個小徒弟,我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
聽到這話,眾人沉默。
陸云堂本就不痛快老爺子老是惦著一個小丫頭,聞言不禁道,“人要尋死還能攔著不成?”
“啪!”
陸公業一巴掌直接甩過去。
“……”
陸云堂被打得臉直接偏過去,又難堪又無奈,“您這一天沒吃飯,手勁還挺大。”
挺好。
還是中氣十足。
陸公業冷著臉道,“你們要是都想不出招來,我就用我的方法了。”
這傻孩子情根深種,要是厲天闕死她也死,那他……
聞言,陸云堂捂著臉看他,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呆在那里,“您是要把醫蠱門的絕書給她,讓她救厲天闕?”
陸公業沒說話,默認。
陸云堂頓時大驚,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不行!”
“我救我徒弟怎麼就不行了?”
陸公業瞪向他。
“父親,您對您這個小徒弟未免也疼得太過了,當初說什麼把她招成自己人,結果人家處處和我們陸家作對。”
陸云堂向來不頂撞父親,但這一刻忍不下了,“還為她去救厲天闕,厲天闕是什麼人?二十歲出頭就敢拿槍逼自己父親下臺的狠角色,接著就扶了唐瑾辰坐上總統之位,別說A國經濟了,A國都快成他的了,這樣一個人于我們陸家就是個不穩定的禍患,這也是父親您當年說的!”
莫非真是人越老越糊涂,居然說出這番話來。
“……”
陸公業的眼完全冷下來。
旁邊人見狀紛紛勸陸云堂,好好同老爺子說話。
“我說的不是嗎?”
陸云堂氣得不行,“不止厲天闕,我看楚眠那丫頭也是個禍害,她才多大?三年多搞出一個天宮,把A國那些財團玩得團團轉,還能攛掇著厲天闕跟她聯合,就他們兩個,好好活著我們也得弄死,還救他們?父親您怕不是被灌迷魂湯了吧?”
陸云堂越說越憤慨,聲音也越來越大。
陸公業看著自己肥胖的兒子越說越來勁,臉色慢慢陰郁下來,道,“請家法。”
話落,全場驚愕。
大家有心想勸一勸,但陸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誰也不敢。
兩個傭人走上前來,一左一右站到陸云堂的身旁,手上拿著一米多長的粗藤條。
陸云堂倒也不反抗,“啪”就往地上雙膝一跪,繃著臉道,“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說,為了陸家的大業,楚眠、厲天闕一個都不能救。”
“打!”
陸公業板著臉發話。
“父親……”
陸云堂的妻子坐在一旁,見狀急得跟著跪下,苦著臉想求情。
陸公業一抬手,示意別多嘴,她便不敢吭聲,只能跪在地上看著那極粗的藤條狠狠落在自己丈夫的背上。
陸云堂生得肥胖,人一胖就虛,幾藤條一下去,他就被打得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