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天闕睨向她,眸子深沉。
他只是讓她驗收一下他母親打理過的地方,她已經看得差不多了,這會是要做什麼?
“你到底要干什麼?”
厲擎蒼的臉色差到極點,厲天闕找這女人上門到底想鬧些什麼?掃他的臉?他這臉早就沒了!
“不干什麼,就是想和大家聊聊蘇錦怡這個名字。”
楚眠站在那里道,目光淡漠地掃過在場眾人,隨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翻開,慢慢踱步,“我今天查了莊園自建立以后的多次修改圖紙,發現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原來厲家如今的基礎規模是到蘇錦怡手里才形成的。”
“……”
“停機坪、滑雪場、溫泉館、高爾夫球場、會議樓等等都是在她手底下出來的,而且有條有理,整個莊園一半休閑居家,一半商務會客,道路規劃之好就連總統府都及不上。”
“……”
厲天闕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所有人都看著她。
“我看著莊園的基礎規劃,我甚至能想象當年母親……也就是蘇錦怡夫人在時,厲家到了何等輝煌的局面。”
說著,楚眠站到厲擎蒼的身后,低眸看他一眼,臉色慢慢冷下來,“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這個莊園連一點生活過的痕跡都找不出來!”
話落,楚眠將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到桌面上,眼中沒有任何溫度。
“……”
厲天闕看著她這樣的舉動胸口一沉。
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超乎他的預料。
“人都死那麼多年了,你還要什麼痕跡?”
厲擎蒼冷笑一聲。
“厲先生,厲老爺……”
楚眠站在他的身后,緩緩低下頭看向眼前年至中年依然能看到英俊氣息的男人,“當初厲家四分五裂,是誰陪您熬過來的?當初厲家初定,又是誰在陪你打拼?我想,沒您甜言蜜語哄著她,她也不會懷著孕還要替你設計莊園吧?這樣一個女人,她不配有活過的痕跡麼?”
她字字犀利,直打厲擎蒼的臉。
“你放肆!”
厲擎蒼臉色難堪,歇斯底里地低吼出來。
“放肆的是你,一個女人為你什麼都付出了,而你卻讓她的兒子拆了她設計的東西!”
楚眠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字講出來。
聞言,厲天闕的臉色變了變,目色發冷,嗓音壓抑著某種狂涌的情緒,“阿眠,你在說什麼?”
“……”
厲擎蒼的臉很是難看。
“方管家。”
楚眠站直了身體,側目開口。
“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方管家白著臉站出來,猜也能猜到楚眠此刻叫自己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說過,自厲天闕奪了權開始,孟墅派人和你共事,開除很多人,只有母親用過的老人被留下,又拆掉一些礙眼的建筑和設施,多是老爺子和賀夫人后來弄的,對吧?”
楚眠冷淡地看向他。
“是,是。”
方管家的臉更白了。
“那你現在告訴大家,這些拆掉的、損毀的真的都是老爺子和賀夫人的心頭好?”楚眠發問,字字如利刃一般,隨著空氣殺人。
聞言,方管家猛地看向她,頭上冷汗直冒,站都有些站不住,“少奶奶,這些文件上都有,我……”
“文件都是人做出來的。”
楚眠冷漠地打斷他的話,“方管家,你的自以為左右平衡到這里該結束了,我念在你心不壞,只不過是個喜歡看大團圓結局的人,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
“說實話,留;不說實話,走。”
楚眠看向他道。
“說!”
厲天闕聽到這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底若烏云壓境,臉色難看到極點,抓起面前的杯子就砸到地上。
杯子四分五裂。
整個餐廳的人嚇得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這哪是容人走啊,恐怕方管家今天沒法善了。
方管家站在那里,看看厲天闕,又看看楚眠,再看向厲擎蒼,眼前一陣發黑。
片刻后,他“卟嗵”一聲跪到地上,聲音發顫,“我只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是想著讓老爺子發了這股邪火,說不定能和少爺和好……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他奪權后,是真的拆毀了不少母親留下的東西。
厲天闕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腥紅,嗓音有些發啞,“我拆的都是我母親留下的?”
方管家跪在地上,聞言直接伏跪到地上,內疚不已地道,“當年蘇夫人過世,老爺子就讓我們把她的東西都收起來了,莊園的設施則沒動,就像少奶奶說的,蘇夫人設計的莊園合理便利,無可改之處就一直留下來。”
“……”
“直到少爺派人占住整個莊園,要看莊園圖紙的時候,老爺那時非常憤怒,就命我在圖紙和莊園文件上動手腳,讓少爺您認為有些地方是賀夫人的加蓋、改建,變動了蘇夫人的設計。”
“……”
“在這之前,您沒在莊園生活過,估計大小姐也沒跟您講什麼,您便信了,一氣之下就吩咐將這些都拆毀了。”
方管家的聲音顫栗不已,“包括溫泉山、山水連景、秋水長天一色……以及——”
他頓了頓,抬起頭。
楚眠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方管家就是感覺她什麼都知道,便接著道,“以及花園,賀夫人不會養花,花園里栽培的一直都是蘇夫人曾經親手培育、種植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