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躁意流躥在他全身,逼得他想殺人。
她的目光如影隨形。
他將嘴里死死咬著的煙取下砸掉,冷聲低吼出來,“別看我,去吃你的飯。”
“我和他不一樣。”
楚眠站在顏色昏黃的燈下,一字一字說道。
門外的夜色,濃郁非常。
“我知道。”
厲天闕道。
“你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麼難受。”她道。
“那我應該怎樣?”
厲天闕忽地轉過身來,一雙眸子發紅地瞪著她,“我該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問你,就決定不要孩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把你鎖在薔園,讓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
也是,以前的他什麼時候想過她的感受,現在,他想了,卻同時把痛苦全灌給他自己。
她看著他,平靜地問道,“那你現在想要孩子了麼?”
“我不想要!”
厲天闕歇斯底里地吼出來,“我這種人要孩子干什麼,生個像你的,再看著他哪一天瘋掉?我不想要!所以也別指望我會問你!”
“……”
他這種人……
他比她以為的還要介意自己的病。
楚眠站在那里,心疼地看著他這樣子,“你想問的對嗎?”
其實,他從再度頭痛開始,從她爽約開始,他就想問的……
聞言,厲天闕自嘲地低笑一聲,看著她道,“我問什麼?問你想不想要小孩?還是問你能不能照顧一個精神病?或者問你能不能在精神病死后,一個人過到死?”
“……”
楚眠第一次知道,原來堂堂厲氏財團的總裁會胡思亂想到這種程度,原來,他替她想了這麼多。
第495章 婚姻登記處
她看著他眼底的暗紅,忽然開口,“厲天闕,跟我去個地方。”
“……”
厲天闕莫名地看著她,臉色仍然不好。
“走吧。”
楚眠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拉著他往外走。
車子停在山莊外,楚眠牽著厲天闕的手朝著車子走過去,值守的保鏢見狀就要去開后面的車。
“你們不用跟著。”
楚眠發話,說著便打開駕駛座的門,彎腰坐進去,系下安全帶。
她一抬眸,就見厲天闕還站在車外,眉頭擰得有些緊。
“上車。”
楚眠沖他笑了笑。
“去哪?”
厲天闕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眠故意賣著關子,再次示意他上車。
厲天闕打量她兩眼,才繞過車子在副駕駛座上坐下來,伸手關上車門。
楚眠一腳油門踩下去,車燈掃過前方的路,疾馳向前。
……
車子行在夜間的帝都,路燈昏黃的燈光落下來,掃向擋風玻璃,掠過兩張面色各異的臉。
厲天闕坐在車上,單手支著頭看身旁的人開車。
楚眠車速極穩地往前開,面容十分平靜,眼底清明,不摻一絲雜質,白皙的手握住方向盤,偶爾轉上兩圈,動作瀟灑而優雅。
兩人一路無話。
穿過鬧市區域,楚眠緩緩減速,直到某棟大樓前,她將車子停下來,拉了手剎。
厲天闕這才將視線從她的臉上收回來,往后瞥一眼,“來這里做什……”
話沒說完,盡數啞在喉嚨里。
夜色下的大樓不是別地,而是婚姻登記處。
厲天闕整個人像是被冰封住一般,定定地望著那幾個大字,像是第一次認識。
大樓的門口,幾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正站在那里,孟墅和樊冰冰站在一旁朝這邊張望。
“走吧,我發消息給孟墅和樊冰冰了,他們已經把我們的資料送到里邊,就等我們。”
楚眠說著解開安全帶,接著就要下車,見厲天闕坐著一動不動,道,“下車啊。”
厲天闕坐在那里,轉眸直勾勾地看向她,目色深不見底,“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話,楚眠不由得笑了,“結婚啊。”
不然她來這婚姻登記處做什麼,還是動了強權,讓孟墅把這里的工作人員大晚上叫起來上班。
“……”
厲天闕直直地盯著她唇畔極為隨意的笑容。
楚眠的手從車門上收回,看著他淺淺笑著,“我想過了,登記又不是辦婚禮,不用什麼時間,沒必要等到風島回來后。”
如果頭痛讓他不安,如果胡思亂想讓他痛苦,那她就要用最快的速度消除這一切。
“你真要跟我結婚?”
厲天闕盯著她,眼神銳利,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完全看穿。
“當然,難道你不想?”
楚眠笑著問道。
“……”
想。
想得都快瘋了。
厲天闕盯著她彎起的眉眼,身側的手一點點握起,指尖死死陷入掌心,陷到銳痛,才不至于沖下車。
楚眠見他坐著不動,正想再催促,厲天闕忽然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他握得很緊,握得楚眠感覺到痛意。
他狠狠盯著她,呼吸極沉,“楚眠,你知不知道跟我結婚代表什麼?代表你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代表你這輩子只能圍著我轉,代表我這樣的非正常人終有一日會走在你的前面,到時,你就只有一個人!”
楚眠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聲反問,“你怎麼一直強調這些,你是要我和那個保鏢一樣退縮嗎?”
退縮。
光是想象這兩個字帶來的畫面,厲天闕的臉就是一白。
他死死抓著她的手腕,眸子更加發紅,用盡力氣才逼自己說些人話,“我可以給你時間想,好好想清楚,我不用你可憐我。”
“可憐?”
楚眠聽得笑了,“你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可憐你嗎?去學醫蠱是可憐你,拼盡力氣早點回來見你是可憐你,現在連結婚也是可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