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聽這個。”
厲天闕擰眉。
“那你要聽什麼?”
楚眠反問。
厲天闕看著她勾自己尾指的手,長睫輕抬,眼中一片深色,“你不是一向巴不得離我遠些,讓你走你就走了,既然走了,還回來干什麼?”
“……”
楚眠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續三年前的對話。
那時,他知道自己發病在即,找了理由讓她走,她當場答應離開,結果他又不高興了,說什麼她根本不愛他,別扭得很。
第444章 你的人不是只有我麼?
他這一問,楚眠差點覺得這三年的時間根本不存在,一切只在昨天。
否則,哪有人會為了三年前的一點事執著到現在。
她看著他,比三年前坦誠很多,從容地反問,“你說我回來干什麼?”
“我怎麼知道。”
厲天闕繃著臉道。
這對話……倒好像這兩個月從來沒有過,他們現在才重逢一樣。
楚眠看著他,抬起另一條手臂擋在額前,緩緩閉上眼睛,出口的聲音自己都能察覺虛弱,“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也沒那麼重要。”
話落,男人的氣息忽地靠近。
帶著濃濃的壓迫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楚眠睜開眼,就看厲天闕俯身撐在她的上方,一雙深眸惡狠狠地瞪著她,切齒地道,“你花三年就回了帝都,跑去求人學醫蠱,就剩一口氣了還要和厲天御那雜種同歸于盡,現在你告訴我,這不重要?”
她玩他呢?
楚眠躺在那里,看著他一張一合的薄唇,彎了彎嘴角,“原來你知道啊,知道還問。”
“……”
厲天闕被噎住,更狠地瞪著她,目光灼人,跟要吃了她似的。
兇死了。
楚眠凝視著他深邃的眉眼,在他越發慍怒的眼神下慢慢收斂笑意,啟開蒼白的唇,道,“厲天闕,我就是想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太虛弱,連聲音都是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可就是這樣極輕的一句,厲天闕眼中的狠厲剎時全部收住,只剩震動。
“因為想你,就早點回來。”
就這麼簡單。
沒有別的原因。
她的手臂橫在額上,白色的病號服虛虛搭著,在眉眼上籠下一片淡淡的陰影,一雙眼睛布著細細的血絲,卻仍是干凈澄澈,長睫扇動,撩撥人心,她的唇就停在他的唇前,說話間唇風都輕輕渡進他的呼吸里。
他死死地盯著她,盯著她蒼白而柔軟的唇。
就是這雙唇,說了兩遍“想你”。
“……操。”
厲天闕舔了舔唇,猛地坐起身來,撕扯領口,胸口跳得荒唐、狼狽。
這女人,真跟三年前大不一樣了。
楚眠看著他,身體不大能動彈,其實她還有很多話問他,但她現在得關注天宮的情況。
于是她再次問道,“我的人到底傷亡如何?我想去看看大家。”
她是天宮的主人,她必須得做好善后工作。
聞言,厲天闕的眼中掠過一抹暗色,低眸看向她,“什麼叫你的人,你的人不是只有我麼?”
“……”
楚眠無奈地看著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的意思也不行。”
厲天闕道。
“厲天闕……”楚眠更無奈了。
“知道我現在上不了你的床,就別用這種小貓的聲音招惹我。”厲天闕干咽了下,眼底刻著欲求不滿。
“……”
什麼小貓的聲音。
她就是受了傷,說話虛弱而已。
楚眠想再問稻城的事,一股強大的困意襲來,她的眼皮難以招架地往下墜。
才醒過來,怎麼就又困了。
好困……
楚眠想強行睜開眼,但眼皮越來越重,腦袋里越來越空白,最終還是睡了過去。
至此,一袋藥水剛剛掛完。
厲天闕看向她,見她睡著眼中沒有任何的意外,他站起身,拿起新一袋藥水換上。
孟墅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厲天闕換藥水的畫面,恭敬地低了低頭,“厲總。”
當日,厲天闕感覺稻城出事后,已經通知過他,但帝都離稻城實在太遠,等他帶人趕到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楚眠受傷嚴重,不宜顛簸,就在這離稻城最近的一家醫院療傷。
但醫療團隊是孟墅和沈醫生親自帶過來的,設備也全部空運過來。
“嗯。”
厲天闕冷漠地應了一聲,取下空的藥水袋,上面貼著標簽注明,里邊加入了催眠的藥物。
他將空藥水袋扔到一旁,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面色陰沉,不太好看。
孟墅自然知道這份不好看不是沖他,遠在帝都的他得到通知的時候怕個以防萬一,便叫上沈醫生,帶上大量高端的醫療設備,連血袋都急拿了一批趕送過來。
等他們趕到時,正是楚眠在搶救的時候。
楚眠身上多處中刀,失血過多。
當時厲天闕站在那里看著急救室的燈,衣褲上到處濺著血,手上也全是,站得一動不動,背影如一座血染的雕塑。
他走過去,才發現厲天闕面若死灰,手指在抖。
整個人慌到不可思議。
孟墅見過厲天闕為楚眠的所有失態,倒也沒太震驚,反而是當他說了句有帶各種血型的輸血袋過來時,厲天闕猛地轉頭看他的眼神,讓他終生難忘。
那簡直就像是在看一根救命稻草,一個救命恩人。
那一眼,讓孟墅感覺自己所有的錯好像都被厲總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