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擎蒼站在他面前,歇斯底里地吼出來。
楚眠站在樓上看不到厲天闕臉上的神情,但沖著厲擎蒼這語氣,她也能猜到厲天闕的眼神一定很可怕。
厲天闕根本不管這個老子,轉身就走。
厲擎蒼瞪著他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到最后竟笑了出來,“還算到我頭上?你能怎麼算?你敢殺了我麼?”
楚眠看到厲天闕的身影頓了頓,繼續往前走去。
她的余光中走近一人。
楚眠轉眸,只見孟墅走了過來,站在一旁往下看,臉色有些沉重。
“你別走!這個月的錢你還沒給我!我連玩女人的錢都沒了!”厲擎蒼要錢要得理直氣壯。
“你做夢。”
厲天闕冷哼一聲。
正廳里,賀雅無奈地勸著厲擎蒼,“擎蒼,你酒喝多了,我們回房好不好?”
“你怕他干什麼,他就是個瘋子,跟他母親一樣的瘋子!”
厲擎蒼借著酒意歇斯底里地吼出來,指著厲天闕的背影道,“早知道我會生出你這樣的逆子,當初我就該找個替身去睡你母親,生出來就掐死!”
字字侮辱踐踏,還涉及自己的亡妻。
楚眠聽得蹙眉,視線中,厲天闕的身影徹底停住。
他忽然轉身,一把從旁邊保鏢的腰間拔出手槍,向前兩步,黑色的槍口直接頂上厲擎蒼的頭。
“厲擎蒼,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厲天闕瞪著他低吼出來,一雙灰色的瞳越發妖異陰鷙,臉色難看到極點。
“天闕……”
賀雅站在一旁嚇得腿軟。
賀盛璃坐在沙發上劇烈地咳起來,惶恐地看著突然暴怒的厲天闕,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來。
“殺啊,你動手啊。”
厲擎蒼站在那里攤了攤手,渾然不在乎,一雙浸著醉意的眼猙獰地看著面前的兒子,繼續挑釁,“我還不怕告訴你,我睡了你母親十幾年,你母親在床上太無趣了,我每次都硬著頭皮上……”
厲天闕站在那里,額上的青筋都賁張起來,手指打開槍上保險,更加強硬地抵住他的頭,“厲、擎、蒼!”
恨到了極致。
賀雅和賀盛璃在一旁嚇得捂住了嘴。
楚眠在樓上看著,她從來沒有聽厲天闕用這種語氣吼過一個人。
不恨到骨子里不會這樣。
就在她以為厲天闕要開槍的時候,孟墅低沉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厲總不會開槍的。”
“為什麼?”
楚眠問道。
其實她一直覺得奇怪,一個如此待自己母親、姐姐的男人,厲天闕怎麼還會好吃好喝地供著,甚至連賀雅這個小三他都不對付,任由做著厲家的繼夫人。
“夫人身患瘋子血,一直備著遺書。”
孟墅站在那里道,“她好像早知道自己會為什麼發病,在遺書中,她交待大小姐和厲總不管仇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傷害家人。”
“……”
“還明確指出,家人指的是厲家所有人,包括老爺和他的新太太。”孟墅說道,“那封遺書,是夫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給厲總的叮囑。”
所以,不管怎麼樣,厲天闕都無法做到違背母親的遺愿。
因為那是母親僅有的囑咐。
果然,在樓下,厲天闕的槍舉了很久,終是放下。
那一柄手槍,似乎重如千鈞。
他垂下手的一瞬間,連肩膀都垮了下來,再也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厲天闕。
楚眠抿緊了唇,孟墅又道,“去年厲總逼著老爺下臺的時候,老爺是真怕了,可后來他知道厲總一直守著夫人的遺囑,就開始肆無忌憚,一直挑釁厲總。”
這樣的人,怎麼配稱為父親。
楚眠沉默地看著。
只聽厲擎蒼譏諷的聲音再次傳來,“膽小鬼,老子知道你不敢,老子就是罵你母親是妓、女,你都不敢開槍,你跟你母親、跟你姐姐一樣,都是廢物!”
厲天闕站在那里,手死死地扣住手中的槍,虎口的鹿角幾乎變形。
“砰砰砰。”
一連三槍。
地板出現三個巨大的窟窿,整個正廳仿佛都在搖動。
楚眠的耳朵被槍聲震得有點痛。
見狀,厲擎蒼笑得更加猖狂,“天闕,你就這點能耐,你就只敢找地板撒氣?”
“父親您別再說了。”
賀盛璃站起來,擋到厲天闕面前,伸開雙臂,形成護衛的姿態,聲音難過地道,“您這樣知道二哥有多傷心嗎?”
“啪!”
厲擎蒼毫不留情地揚起一巴掌甩到她臉上,“你是我養大的,敢給他說話?”
“……”
賀盛璃捂著臉紅了眼眶,卻沒有退,一直站在厲天闕面前。
這波好感刷得可以。
楚眠看著暗想。
賀雅怕賀盛璃成為父子間的犧牲品,連忙將她拉過來。
厲擎蒼一步站到厲天闕的面前,伸手戳上他的胸膛,一字一字道,“天闕,你記住,你是個廢物,你再能耐你爬再高都沒用,因為你遲早會和你母親、姐姐一樣發病,變成一個瘋子,一個沒有絲毫理智的瘋子!”
楚眠的手離開欄桿扶手,轉身就走。
第160 她為他開了槍
“……”
孟墅有些錯愕地看向她。
楚眠目光沉靜地走下樓梯,腳步很輕,一步一步,將腰間的睡袍帶子系得更緊一些。
她的腰頓時顯得更加纖細。
她走到正廳的時候,厲天闕還站在那里,手死死地握住槍,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表情,狹長的眼顏色卻越來越深,似壓抑著洶涌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