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放得越來越高,飄向天空。
她緊緊攏住身上的外套,遙遙望著,不時輕咳兩聲。
賀雅嫁給厲擎蒼的時候一直無所出,就收養了她這麼一個女兒,她便成為厲家的三小姐,但因為不是厲家親生,她只能跟著賀雅姓賀。
賀盛璃今年21歲,身體一向不大好,不能有什麼劇烈運動,連放風箏都放不動,只能看傭人放。
現在這個家里,正經住著的就是她、賀雅、厲擎蒼。
厲家的原夫人和大小姐已經去世,二少爺厲天闕偶爾回來,而厲擎蒼和賀雅婚后生的四少爺,也就是她的弟弟現在在國外留學,很少回來。
“三小姐,三小姐。”一個傭人飛快地朝她跑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少爺回來了,還帶了個女人,直奔溫泉館。”
“二哥?”
賀盛璃吃驚,“溫泉館不是二哥亡母生前建的嗎?”
自從厲天闕拿著槍逼繼父讓出位置后,溫泉館就不準任何人進了。
現在他自己帶個女人回來?
“對啊,少爺連三小姐你都不讓進去泡泡,卻帶了一個女人進去,我遠遠看了一眼,那女人身上全是血,傷得挺重,少爺好像很著急。”傭人道。
已故的夫人從前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一方藥泉,有調理愈人的奇效,三小姐小的時候還能去泡泡,現在少爺根本不讓去,導致三小姐的身體愈發不好。
“二哥會著急一個人?”
賀盛璃難以想象那樣的畫面。
在她的印象中,厲天闕是可怕的、冷血的。
去年年初,她正待在家里畫畫,忽然槍聲四起,門窗炸裂,無數持槍的人沖進了城堡。
傭人、保鏢們全部被按倒在地上。
她害怕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厲天闕如撒旦般降臨,一身黑色風衣,眸中嗜血,沾滿血污的手握著槍踩著保鏢倒下來的身體往里走,從她身邊徑直經過,直沖進厲擎蒼的書房。
那一天之后,厲家就變天了。
她從來不知道厲天闕也會緊張一個人,那會是什麼樣子的?
……
楚眠這時還不知道自己的到來引起了厲家上上下下的震動。
此刻,她被厲天闕一路抱進了建筑風格極為優雅的溫泉館,大門自動打開,又自動關上。
明亮龐大的空間里,楚眠一眼就看到一方形狀不規則的超大溫泉,影音、按摩椅、休閑區域一應俱全,周圍窗戶皆以白色柔紗遮掩,唯美而浪漫的一處地方。
帶她來室內溫泉做什麼?
她正想著,厲天闕就將她放到一旁的躺椅上,然后走到一旁的溫泉池邊,按下開關。
水慢慢升上來。
楚眠四下環視一眼,站起來朝一旁透明的洗浴間走去,在里邊洗去手上的血污,傷口處還在往外滲血。
沒時間包扎。
這下攤牌了,有些話就得說清楚。
她左右看看,取下一條較薄的毛巾速度裹住手腕傷口,低頭用牙齒咬住毛巾,將毛巾系上,阻止鮮血繼續流淌。
弄完自己的傷口,楚眠轉身出去,就見厲天闕站在溫泉池邊上,他身后的池水已經升上來,顏色如牛奶般白皙,卻又隱隱透著一股藥的清香味。
他睨向她,視線落在她手腕上的毛巾,冷嗤一聲,“就這麼一條毛巾把自己打發了?”
她倒是一點都不金貴。
“小傷而已。”
楚眠淡淡地道,朝著他走過去。
第一次看她像個正常人一樣跟自己講話,厲天闕不禁多看她兩眼,“脫了跳下去。”
脫了跳下去?
他不會興致這麼好,要她陪他泡溫泉吧?
楚眠莫名地看著他,“厲先生,我們應該聊一下。”
“脫了聊。”
厲天闕直接地道。
“不可能。”
楚眠不加思索地道,他當她是什麼?
“我給你拒絕的余地了麼?”
厲天闕冷笑一聲,伸手就將她推向溫泉。
楚眠目光一冷,雙腳扎在地上要躲閃開來,厲天闕卻精準無比一把推上她的脊梁骨。
今天在綁匪窩那一摔,她差點將骨頭摔斷,此刻正劇痛無比,被他這樣一抵她一時間連勁都使不出來,整個人就這麼掉進了溫泉池。
溫泉水浸過她的頭。
撲面而來的窒息感讓她瞬間有種回到貧民窟墜海的感受。
強大的求生欲讓她立刻從水里沖了出來,仰起頭,一頭的濕發甩出無數水珠。
全甩在池邊厲天闕的褲管上。
溫泉池水到她的胸前,并不是深得可怕。
她轉眸,厲天闕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牛奶似的水珠掛在她清純的臉上,憑添說不出來的嫵媚,勾得他喉嚨一緊。
他伸手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袖扣,踢了一張躺椅對著溫泉池,在躺椅上坐下來。
“別不識好歹,這藥泉是我媽研究出來的,多少人一擲千金想進來我都不給,便宜你了。”
“……”
藥泉?
楚眠這才想到他剛剛推自己的那一下,故意推在她的最痛處,他知道她除了腕上的傷,還有內傷,所以特地給她泡藥泉。
是她誤會他了。
“謝謝。”
楚眠沒有爬出來,有價值連城的藥泉泡著助她恢復身體,她爬出去才傻。
“不是有話要跟我聊麼?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