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面色一沉,沒了剛剛囂張的氣焰,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只是氣勢薄弱了些許。
她有軟肋,溫齊平和溫雪洛就是她的軟肋。
“二太太有空在這整治三房的人,不若去打探一下,或許我說的并不真。”她扒拉著手指頭,眼皮都懶得掀起來。
上一世,她們每個人都枕在她姆媽的家產上作威作福,姆媽和善,最后卻落了一個曝尸荒野,這一輩子,誰都別想再欺負她們。
兆佳古云冷颼颼的眼刀子,在溫雪晴臉上來回搜尋,見她如此篤信,到底是擔心溫齊平。
“哼,小蹄子,等著瞧,看你還能蹦跶多久。”
她放了狠話便走了。
香茗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溫雪晴,在她的認知里,自家小姐總是溫婉柔順的,如今再見面總覺得哪里變得不同了。
晌午剛過,林嬤嬤便親自過來送了銀錢,她并沒有急著走,而是以給三太太請安為由,進了主屋。
“給三夫人請安,您吉祥。”
林嬤嬤微圓的面容上揚著諂媚的笑,一雙豆眼在屋子里四處打量,好似在找尋什麼。
“起來吧,林嬤嬤還有事嗎?”
“回三夫人的話,老夫人看您身子一直未見好轉,差遣奴才來看看。”林嬤嬤自持身份,滿口的套詞官話,聽著教人心悅誠服。
溫雪晴嗤笑,這種話虧得秋明堂的人說得出口,她姆媽流連病榻十余載,額父將三房的陪嫁典當的不剩下什麼,就沒見過誰來體恤過,如今這話聽來更是諷刺。
“有勞嬤嬤了,沒什麼事,舊病罷了。”
姆媽靠著枕頭斜倚在床榻上,清秀的臉上滿是倦容。
她為人傲冷,素來不喜宅院的爭斗,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偏生這后宅堪比戰場,刀光劍影殺人不用刀,她越是和善越是可欺。
“林嬤嬤,不知道您跟祖母提沒提,這姑娘大了總不能讓我自己找主家嫁人不是?”
溫雪晴話語中盡是恨嫁急切,話落,林嬤嬤眼角一跳,尷尬的抽了抽嘴角。
“哎呦,三小姐,您是霍少的女人,這兩口子打架還有鬧分家的時候,您這婚事我們可不敢擅自做主,誰不知道霍少的雷霆手段。”
林嬤嬤算是看清了局勢,這溫雪晴腰桿子這麼硬,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初那霍少帥追求她的時候,那陣仗可以說空前浩大,怎麼會說不要就舍棄的。
“林嬤嬤真是會說話,若是我能回少帥府一定給你封個大紅包。”溫雪晴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眼底盡是輕蔑。
得了溫雪晴這話,林嬤嬤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吩咐了廚房管事,連帶中午的飯菜都不再需要三房的人去取,直接命人送到了院子。
有了一些散碎銀錢,溫雪晴開始計算著往后的日子,她這次離開挽晴居什麼都沒帶。
她不想依附于旁人,打算明天再去一趟白記水粉鋪。
姆媽姓周名月華,她出身不高,祖傳給宮里制胭脂膏子,薔薇水。
在清朝年代也算是下三門的商人,她的祖父過世的早,家里哥嫂為了爭奪家產,便將姆媽嫁給了溫守業為妾室。
就因為斷了外戚的支持,祖母乃至于祖父都欺壓她,榨取她陪嫁之物。
溫雪晴自幼跟著姆媽學了手藝,加上她心思巧妙,做出的妝粉跟胭脂膏在白記胭脂水鋪很是搶手。
如今這西洋貨盛行,白記胭脂水粉鋪也不如從前,不過她決定去試試。
打定主意,她一下午都沒有閑著,搜羅出從前制粉的物什,開始調香制粉。
時間飛馳而過,夕陽漸去,眼看著夜幕四合。
恣意生長的荒草在夜色下顯得黑沉沉的。
偌大的溫府,紅紅火火的燈籠將各屋點亮,唯有露微閣沉浸在一片黑暗。
一盞昏暗的油燈,是屋內唯一的火光。
“小姐,快別熬夜了,仔細眼睛疼。”
香茗托著腮,打著哈欠,看著燈火下獨自忙碌的人,催促著她趕緊去休息。
“你先去睡,我一會兒就好。”
她微笑,將手中的花枝磨成泥,而后小心翼翼的倒入篩子上搖晃,滴漏的花汁導入瓷壇子,每一步都有條不紊。
溫雪晴見東屋的母親安穩的睡著,聲音壓得格外低。
夜色深沉,窗外一片寧靜,香茗熬不過,回了房間睡覺。
她將脂粉盒子擺在四方桌上,又開始做另一道工序,本打算今夜就艱苦的熬一晚,誰承想頭頂上的瓦片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這細小的聲音很容易被人捕捉。
她循聲望去。
一塊一塊地灰色瓦片被人揭開。
霍淵城那張俊逸無鑄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他伸手指了指窗戶,又壓了壓唇,示意她不要驚動旁人,去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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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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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翻墻越戶是強項
躡手躡腳的出了門,她望著他一身戎裝,墨色的短發下一雙鷹隼勾勒出淡淡的邪氣,他抱臂站在她眼前,細密濃稠的眼光始終膠著著她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