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入宮門深似海,過往的一切情意,我必須全數拋卻。我必須要讓自己,對陛下你情根深種。那一年我入宮,得陛下的寵愛,在那短短的一個月時間,我是對陛下動過心的。”
“可惜,我的好日子,也就只有那一個月的時間。往后的日子,全都是數不盡的枯寂寂寞的等待……我常常站在宮門口,天天盼著陛下過來……我盼啊盼啊,盼到最后,居然不自覺的白了頭。”
“呵,我白頭的樣子,是不是很丑?回首過往,細數我活著的這三十多年,我竟然從未擁有過什麼東西。無論是親人,還是朋友,抑或是愛人。我從未完整擁有過……”
“陛下,如果有來生,我不愿再做世家貴女,更不愿再入宮成為你的妃嬪。我寧愿做一只能翱翔在天空的鷹,也不愿再在這紅墻宮廷內,蹉跎我的一生了……”
淑妃說罷,突然就笑了,那笑容靦腆嬌羞,猶如她十多年前,初入皇宮時的嬌嗔模樣。
皇上被她這笑容,迷惑了一下眼睛。
下一刻,他的掌心便空了,他眼睜睜地看著淑妃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撞在了旁邊的石柱上。
瑩兒驚呼一聲,喊了聲娘娘。
淑妃腦袋血流如注,身子軟了下來,緩緩地躺在了地上……
瑩兒踉蹌著沖過去,將渾身是血的淑妃抱入了懷里:“娘娘,你真的好傻,好笨啊。”
“有罪的人不是你,你為什麼要認?你為什麼要替那些賤人頂罪?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尋死路?”
淑妃奄奄一息地躺在瑩兒的懷里,她顫抖著手慢慢的抬起來,用干凈的衣袖,一點點擦拭掉了瑩兒臉上的淚痕。
“傻瑩兒,我早就不想活了……他們是我的親人,卻是斬斷了我心底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我也不想替他們脫罪,可是,我也是柳家人啊。”
“柳家還住著我的娘親,還有我的弟弟呢。我弟弟他……他和你妹妹差不多大。他還那麼小,剛剛開始嶄新的人生,我……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事?”
瑩兒哭得幾乎都要斷氣,她不斷地替淑妃捂著她流血的腦袋。
可惜,那血流如注,無論她怎麼堵,都堵不住那出血口。
淑妃一點點在她懷里斷了氣,她的身體漸漸地變涼變冷。
柳邯山眼底閃過幾分愧疚,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柳嫣然抬起衣袖,擦掉了眼角掉落的一顆淚。
她逼著自己,讓自己硬著心腸。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皇上,她在賭,賭皇上并不想失去她父親這個忠心于他的臣子。
“陛下,我姑母雖然如今已然伏法……可我父親也罪不可恕。還請你秉公執法,嚴懲我父親,嚴懲我柳家……”
皇上目光復雜地看了眼柳邯山,他又看了眼已然斷了氣的淑妃,他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淑妃到底是陪在他身邊多年的女人,他是真心喜歡過的。
他比誰都清楚,殺害蘇曉雪的人,根本就不是淑妃,而是柳邯山……可是,正如柳嫣然猜測的,柳邯山跟隨他多年,從他是皇子時期,柳邯山就跟著了。
他的心思,再沒人比柳邯山更了解了。如果他真的失去了柳邯山這個左膀右臂,他將會損失很大。
蕭廷宴如何看不出皇上的心思,事情到這一步,他居然還想著留著柳邯山這個毒瘤?
這是一個當皇帝該有自私做派嗎?
他當即便提出建議:“皇兄,無論如何我們都得給蘇大人一個交代。蘇曉雪到底是不是淑妃殺的,柳家都脫不了關系,柳尚書更是幫兇……這一點,任何人都洗脫不了。”
“既然淑妃以死謝罪,那也是殺人償命,還了蘇大人一條命。至于柳尚書,以臣弟的意思,不如摘掉他頭上的烏紗帽,貶其為工部下屬官員主事吧,以平息蘇大人喪女之痛吧……”
蘇政不由得抬頭,看了眼蕭廷宴,他眼底掠過幾分感激。他沒想到,最后幫他一把的居然會是宴王。
他之前依附了睿王,可是從出事開始,睿王就獨善其身早將自己摘出去了,根本不顧他死活。
他對睿王的行為,很是寒心。
如今宴王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倍感溫暖。柳邯山貶為下屬官員主事,那比他可是低了好幾個等級。以他的官職,以后要是想磋磨柳邯山,那豈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蘇政匍匐跪地,連忙附和:“臣覺得,宴王殿下提出的這個建議甚好。陛下圣明,如果能替臣討回公道,臣定會誓死效忠陛下……”
皇上眸光閃爍,權衡一些利弊之后,他終是做了決定。蘇政能力可以說,比柳邯山還要強,要不是柳邯山一直壓著,恐怕蘇政的成就,早就超過柳邯山了。
如果能憑著這件事,將蘇政收服,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更何況,他還知道,這個蘇政好像是睿兒的人。睿兒的眼光素來很好,他能看上蘇政,肯定是表明蘇政這個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第274章 得到報應
蘇政會有大用,就此舍棄柳邯山,扶持蘇政上位,對他們來說都是百利無一害。
柳邯山畢竟參與了殺害蘇曉雪這事,而且他手上犯了不少的命案,所以,雖然淑妃死了,可再怎麼洗,也無法洗白他身上的污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