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孩子……我那可憐的兒子。”
“四小姐,我的心好痛啊?我寧愿死的那個人是我,我寧愿用我的命,來換我兒子降生在這個世上的機會。他那麼小,那麼無辜,老天為何會如此殘忍,掠奪他來到這個世上的權利?”
“我不甘心吶,這些年我夜夜都做夢,我很多次都夢見他,再次投生在我的肚子里。我在夢中,平安的生下了他,他乖巧地喊我母親,向我分享著許多許多的趣事。”
“那些夢,真的很美好,美好的,我根本不愿意醒來。每次醒來時,望著冰涼涼的床榻,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我都想一死了之算了。這些年,若非是這些夢,我根本無法撐到現在……”
她一邊嚎啕哭著,一邊訴說著她心里,不能向人傾訴的苦。
那些日子,是真的苦,根本沒人能理解她心中的寂寥與悲痛。
現在,似乎突然被人打開了門閥,似乎她的苦痛,終于有人能夠體會了,她再也不會孤獨了。
云鸞將韓夫人攬入懷里,什麼話都沒說,靜靜地聽著她歇斯底里地訴說她心里的苦痛。
周圍的其他人,全都陷入寂靜,沒人敢在這時候,打斷韓夫人的悲痛——
周媽媽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云傾的眼睛也早已通紅無比。
管家看著夫人,如此絕望憔悴的模樣,他偏頭移開了目光。
原來,在將軍與那些小妾,夜夜笙歌享受溫柔鄉時,夫人卻在睡夢中,思念著掛念著那個死去的孩子。
何其殘忍啊,一個女人為將軍,付出了一切,可那個男人,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悔改之意,喪盡天良的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畜生。
云鸞的手,很是溫柔的一直拍著她的肩膀,低聲安撫著。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我覺得,他還會回來的。我曾經也在夢里,夢見過一個少年,那個少年的模樣,有幾分像韓夫人呢。他沖著我笑時,露出一對甜甜的酒窩。那模樣很好看,是我喜歡的類型。”
韓夫人一怔,有些詫異地扭頭看向云鸞。
“你真的也夢到他了嗎?還夢到了他少年的樣子?”
云鸞臉不紅心不跳,極其淡定地點頭:“嗯,夢了還不止一回。等以后有機會,我再細細和你說他的事好嗎?”
韓夫人緊緊地握著云鸞,連忙點頭:“好,等以后再說。四小姐,我是真想到,你和我兒子,居然會有這樣的緣分。”
想起當初將軍夫人,確實和她提過娃娃親的事,她的臉上不禁露出滿足的笑容。
云傾在一旁,怔愣地看著,眼底滿是困惑,小四什麼時候夢見了韓夫人的兒子?這事,她怎麼沒聽小四說過?
韓夫人的兒子,都沒被生下來過,小四怎麼確認她夢見的那個少年,就是韓夫人的兒子啊?
云傾有些懵,百思不得其解,小四剛剛那番話的真實性,看小四那副認真誠懇的模樣,看著倒也不是說謊啊。
難道,這世上真有那麼玄乎的事?
不過不管怎樣,因為云鸞的這番說辭,徹底打消了韓夫人的赴死之心,她對云鸞很是熱切,儼然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兒媳婦看待。
云鸞不在乎,溫柔地哄著韓夫人。
周媽媽對云鸞滿眼都是感激,云四小姐真的太厲害了,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居然讓夫人重新撿起了對生的渴望。
夫人眼里有光了,那是希望的光,那是繼續活著的信念。
云鸞讓周媽媽攙扶起韓夫人,她躲過韓夫人手里的休書,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猶豫地撕碎了那份休書。
韓夫人的臉色一白:“四小姐,這休書為何撕了?”
云鸞將撕裂的碎片,拋向空中。
颯颯而起的北風,將那些紙片吹拂起來,那些紙片在北風的呼嘯下,隨風起舞。
她抿著唇角,冷然一笑,眼底迸射出幾分寒芒:“韓副將該給韓夫人的,不應該是休書,而是放妻書。休書這玩意,將軍府是不會承認的,當初你和韓副將的婚約,還是父親保的媒。既然是父親保的媒,韓副將根本就沒資格,給你休書。”
“當初,這韓府是父親送給韓副將的,送的時候,父親就說過,若有一日韓副將辜負了夫人,將軍府完全有權力,將這座府邸收回。既是如此,這封休書根本不具備任何效用。周媽媽,你扶夫人回主院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韓夫人蹙眉,她有些不想牽連云鸞,她一個還沒出閨閣的姑娘,如何能管他們這些大人的事情呢?
她怕云鸞面對韓當會吃虧。
所以她緊緊地握著云鸞的手不放:“四小姐,韓當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無恥之徒,你一個小姑娘面對他,恐怕不是他的對手。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辦,我絕不會再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產生任何輕生的念頭。”
“那個大夫說得沒錯,我死都不怕了,還怕他什麼韓當嗎?死過一次的人,什麼都能豁得出去了。他既然能如此絕情對我,我自然也不必顧念什麼夫妻之情了。
他讓我不好過,痛苦煎熬半輩子,我自然也不能讓他稱心如意,逍遙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