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嘎已媳婦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賀云熙和扶風一起睡了。至于空青和竹瀝,則在馬車上將就了。
第二日早上,賀云熙他們起床的時候沒見嘎已,只看到他媳婦和最小的孩子嘎云。
嘎已的媳婦不會說漢語,嘎云會一些,也能聽懂,便跟她說嘎已去里長那里說事去了。
嘎已的媳婦已經將早飯做好了,賀云熙看到熟悉的黑面糊糊,表示有那麼一丟丟的懷念。
原本她現在應該要走了,不過因為有些事情想找嘎已說,便在他們家等了下來。
嘎云帶她逛了他家的兩畝地,還有家里養的三頭牛,一頭小牛仔。
三頭牛,一頭小牛仔,在南方的話,那妥妥是個富人之家了。但是在這里,卻依然在溫飽線上掙扎。
這,就是西北的貧瘠。
她現在還改變不了整個西北,但是她的封地,她希望百姓們能安居樂業。
快到中午的時候嘎已才騎著一匹老馬回來了,看他那一臉喜色,收都收不住。
他跳下馬,激動地跟他媳婦說了幾句當地話,賀云熙聽不懂。
“嘎村長,這是遇到什麼喜事了?”
“是天大的喜事。”嘎已說,“我早上去鎮上了,鎮長說我們郡主讓人給我們種牛痘,這牛痘好啊,可以預防天花的啊!”
賀云熙看著他手上的痘印,笑了:“你不用去種了。”
“啊?為什麼?這是我們郡主給我們的福利。”
“你以前接觸過牛痘,你已經種過牛痘了。”賀云熙說道。
“啊?我種過牛痘了?”嘎已懵逼。
賀云熙跟他解釋了一下什麼是牛痘,種牛痘預防天花是怎麼回事,聽完后她才覺得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夫人,你怎麼會知道的?”
“現在京城那邊都知道這個原理的。”
“原來如此!”
“當然,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再去種,反正也是免費的嘛。”
“免費?不是哦,要收錢的。”嘎已說道。
“這不可能!”賀云熙脫口否認。
嘎已覺得賀云熙的態度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說道:“一個人二十文,我們一家人的話就要近兩百文,如果長過這種痘子的人不用種的話,我們家就可以少去三個人了。能節省六十文呢。我去通知一下村里人,讓大家趕緊先去把錢交了,過兩日才好種、種……”
賀云熙越聽臉色越沉,嚇得嘎已都發現不對了:“夫、夫人,這、這是咋了……”
賀云熙意識到自己嚇到他了,說道:“我之前在金州的時候親耳聽到長安郡主說,這個牛痘是免費給封地所有百姓種植的,不可能會收錢。”
嘎已怔了一下:“我們郡主真這麼說?”
“是啊!”
嘎已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不少,似乎明白怎麼回事了。
“長安郡主絕對不會收大家的錢的,你們不能交這個錢。”賀云熙說。
“我知道我們郡主不會收。這錢啊,也不是她收的。”
第608章 無法相信
“你知道這錢是誰收的?”
嘎已苦笑一下,他們能不知道嗎?
“縣令?”賀云熙問。
嘎已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默認了。
“嘎村長,這縣令是不是總是壓榨你們?”賀云熙問。
嘎已心中也是悲憤絕望,此刻也想找人傾訴一下,說道:“我們的縣令大人,那就是附在我們身上、吸我們血的螞蟥啊!”
“他都做了些什麼?”
嘎已張了張嘴,似乎又不知道說什麼。
賀云熙知道他這是長期被壓榨留下了后遺癥,心里想說,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于是她問:“你們還沒用上炕,是因為縣令?”
“算是吧。”
“為什麼?”
“在其他地方只需要兩百文就可以做一個,在我們縣,一個卻要一兩銀子,而且一家至少做兩個,才能排上隊。”嘎已無奈地說,“這就導致了,只有城里那些有錢人才能享受得到。”
“這是朝廷管控的吧?他敢如此違背朝廷的命令?還有知州也不管嗎?”
“知州不知情啊!除了黃源縣的人,沒有人知道。”嘎已悲憤不已。
“難道百姓被欺負了,不會往州府去告?”
“以前有人去過,結果還沒到州城,就全家被山匪搶了。一次大家還沒覺得什麼,次次如此,大家心里就有猜測了。”
“這縣令竟然和山匪勾結?”
“這就不能確定了。我也是偶然間見到過一次,有衙役和兩個山匪在衙門后面的巷子里說話。”嘎已說,“自從發生過幾起山匪槍殺的事情后,大家就什麼都不敢說了。”
賀云熙懂,小老百姓被欺負了,不想丟了性命,只能隱忍。
“像這種原本應該免費卻收費的事情,很多嗎?”
“不多。怎麼可能多呢?就沒有免費的事情啊!”嘎已苦笑道,隨即又笑了,“不過,我們現在被賞賜給長安郡主了,她一來就給我們百姓們要來這麼好的事情,說不定我們以后的日子還能有點盼頭。”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估計也難哦!”
“為什麼?”
“天高皇帝遠,長安郡主又哪里能管得了我們這里的事情呢?就算現在來了,等她一走,我們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嘎已苦笑連連。
“不會了。郡主會處置他的。”賀云熙肯定地說。
“會的。”嘎已嘆息,“夫人你不知道,只要那些山匪還在,沒了這個縣令,還有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