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穎不說話了,沒化眉筆的兩條眉毛像是毛毛蟲似的互相靠近,她的眉心拱起一個小包,我看笑了,用手指頭摳摳她的胳肢窩,她差點就從我懷里跳出去。
我忙收緊胳膊,生怕這女人離開這個和諧溫暖的懷抱。
我娓娓道來,把三年來自己的心境轉變一五一十地全說給她聽。
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都讓我很痛苦,后來心情慢慢平靜了,嚴靳秦風許牧深私下都會偷偷找我喝酒,但他們不上我這來,每次見面也都在很隱秘的地方,再我最孤單寂寞的日子里所幸還有朋友。還是有許多人眼中的狐朋狗友。可就是這樣一群人打也打不散,罵也罵不走,沒事不常聯系,有事了他們早就站在了我身后。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日記本換了好幾本,阿深畫的唐穎時不時會通過快件送到我家里頭來。
這麼多朋友里頭,老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許牧深。他的執念太可怕了,可貴的是,他明事理講義氣,沒有因為唐穎而把我們之間的情分真的給扼殺了。
“是你叫老子說的。怎麼?不想聽了?”我故作生氣地問她。
她捧起我的臉,輕聲說:“江辭云,對不起。”
“怎麼反倒和我說對不起?啊?”我一愣,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我還是太不懂事了。江辭云,你心太好了你知道嗎?”唐穎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擁得更緊,肆意地親吻她的額頭。
隔天,我和她從民政局里出來,結婚證被我握得很緊,上車時我才把證件放進了褲兜。
中午小彥在學校里頭,家里就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她為我做飯,系著圍裙穿著拖鞋,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她在廚房忙活了很久,我在客廳悠閑喝茶,連空氣都仿佛透滿了幸福的味道。
蔥姜入鍋時,嘶得一聲特別響,香味濃郁的溢出來,沒一會就有熱騰騰的白米飯和四菜一湯上了桌。
我放下茶杯闊步走向她,繞到她身后幫她解開了圍裙,隨后抱住她說:“還回公司嗎?”
唐穎沒有說話。
那個傳媒公司讓她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年貧窮的她成為上市公司老板那天,我清楚地看見她的快樂。而現在,我不確定她是否還是希望成為能夠昂首挺胸的女強人。
“你要準備回去,我支持你,孩子我可以接送。”我緩慢說道。
唐穎過了很久才說:“先吃飯吧。”
“好。”我松開了手臂,深知她的猶豫是因為不安。
一頓飯,她好幾次都給我夾著菜,笑得很肆意,似乎剛剛短暫的尷尬從來沒有發生。
飯后,她說要出去一趟,我答應了。她開著那輛霸氣的悍馬出去,沒多久我就開車跟著她。
車子是在一家燒烤店門口停下的。
我遠遠瞧了眼招牌,要是沒記錯,這家店是陸勵生意失敗后開起來的。
我心里有點詫異,很快下車也走了進去,生怕唐穎被人欺負。
她看見我,特別驚訝地盯過來。
我拉開了她對面的那把椅子坐下,環顧四周,沒有瞧見陸勵和小黎,只看見了陸勵的母親陳萍。
陳萍老了很多,和幾年前完全是天差地別。
她客氣地對唐穎說:“唐穎啊,以前是我太堅固了,是我不好,你還怪我嗎?”
陳萍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穎搖頭,問道:“陸勵和小黎怎麼樣?”
陳萍突然哭了出來:“阿勵不好了,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一聽,輕輕一愣,下意識看向唐穎。
她似乎也很驚訝,微微張開嘴問:“活不了多久?怎,怎麼回事?”
“是癌。錢都花沒了,還是治不好。小黎那丫頭在陸勵病后沒多久就跟別的男人在一塊了。她連看都不愿意去看陸勵,說看著太嚇人。那丫頭,真是個沒良心的貨!她一走,阿勵的病加重得更厲害了,要是可以重新來一次,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和你離。唐穎啊,你的品行我還是知道一點的,要是換成是你,阿勵病了你肯定不會在他沒咽氣的時候就走。”陳萍碎碎念地罵著。
唐穎給她遞了張紙巾,小心翼翼地問:“沒點可能性了?一點治好的希望都沒了?有沒有多換幾家醫院看看?”
陳萍哭著搖頭:“錢沒了,估計也沒希望了,他一百三十多斤的人現在瘦到了八十。吃也吃不下,一天到晚疼得……讓我這個老娘看著別提多難受了。”
我靜靜喝著茶水,暗自感慨。有時候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一旦得了絕癥,再多的錢還是無濟于事,平平淡淡就很好。有能夠支撐生活的費用,時不時可以旅游,有些閑錢不為生活發愁,這才是最好的狀態。
我和唐穎點了許多燒烤,明明就吃不完。臨走的時候,我悄悄給了陳萍一疊錢,不多,就一萬塊。
陳萍很快接下這筆錢,連聲說著謝謝,想來這個家因為治病真的已經油盡燈枯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唐穎各自開著一輛車,她用車載電話告訴了我她的決定。
她說:“江辭云,我不需要過的多精彩,真實和理想一樣荒誕。
我的公司讓許牧深管吧,我和你一樣只要每年分點錢,不用去和沒干系的人打交道,就咱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對了,我想去泰國玩幾天。”
我沒有去回應她,直接掛掉了電話。
在我三十好幾的時候,唐穎給我最向往的家。
而我,愿意傾盡所有保護她一生。
車子一前一后的開,我點根煙驅車跟在她車屁股后頭,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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