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老板娘的丈夫借了自行車,有點舊,他們說一直放著,二十多年沒用了,還是最老土的大橫杠。
我不介意,江辭云也不介意,他帶著我慢慢地騎在風景如畫的小路上。
我環著他的腰,臉緊緊貼在他后背,慢悠悠地速度讓我整顆心都放空了似的。
“抱緊,老子要屌起來了。”江辭云含笑丟給我一句。
我愣還沒反應過來,車速陡然得很快,輪胎都像要飛起來。
“你慢點,我害怕!”我胡亂地拍著他的后背,他不理我,但沒一會車速就真的慢了。
我在后面能聽見他喘息的聲音,我笑著對他說:“不行了吧,叫你剛剛踩那麼快,再說我胖了,都一百朝外了。”
江辭云說:“還不夠。”
他一腳踏在地上,隨手把車丟一邊,和我席地而坐。
夕陽下來的時候,壯觀得我很想哭。
他弓著腿,手臂自然地掛在膝蓋上。這麼美的時刻最適合說蠢話,我問他,江辭云,你愛我到什麼時候啊?
江辭云沒看我,輕輕笑了笑,故意說道:“老子不知道。”
我多少有點失落,一拳砸他手臂:“說點好話能死?”
于是他說:“愛到……我死。滿意了嗎?”
我笑得和個傻逼似的,挑眉回了句:“特別滿意。”我摟上他的手臂,他卻又罵道:“多大的人了,還總要聽這麼惡心的話。你他媽有病!”
我不生氣,一點也不。
回到民宅的時候,老板娘抱著小彥給我們開門,我們交了伙食費,她和丈夫一直等我們回來,說要煮飯。
我和江辭云坐下來,老板在看電視,足球賽,江辭云掃了幾眼就自顧自喝茶。
從出來旅游到現在,他說給我公司安排好的接手的人,他不讓我開手機,他自己也不開,甚至在第一站的時候就沒收了我的電話。
環境是會改變心境的,真的出來了,放下一切,便會覺得什麼都不太重要,因為愛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我身邊。
而這麼愜意的生活卻因為老板換電臺而轟然崩塌。
江辭云不在云深的這段時間,身為有直接親屬關系的商臨做了很多決策,最糟糕的是云深和一家剛借殼上市的公司達成了一個合作項目,但項目卻無法完成,云深身為違約方,合同的賠償項簽訂的是云深股份。
看到這里,自己開過公司的我大概看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要是沒猜錯,一切都是商臨在暗箱操作,那個和云深有合作的公司將要占領股份,而公司的幕后老板極有可能是商臨。江辭云原本就分掉了一些股權,這個時候商臨無疑會成為云深的最大老板,這時候就算許牧深幫忙,也已經無力扭轉棋局。
我眼睛發直地盯著電視機屏幕,江辭云卻在悠悠然地喝著茶水,看他的反應大概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所以才會一點都不意外。
“你故意的嗎?”我盡量冷靜地問他。
160 縱我們一生猖狂
江辭云調了調坐姿,右腿輕輕疊到了左腿上,騰出一條手臂把我圈進懷里問:“一個暗算弟弟上位的哥,你覺得別人會怎麼看他?我爸媽還會覺得我是個討債鬼嗎?還會覺得老子十惡不赦,像個王八蛋?”
我的心忽一抖,原來籠罩在江辭云心里的陰暗面,一層層被撥開后最后那一層不過是最普通的人心。他斷送了親手扶持的商業帝國,只為要一句評價?
我看了他一會,忽然問:“得到評價之后呢?你會反擊嗎?”
他眼中意味深長:“你想我反擊嗎?”
我沒想到他會把這個問題丟給我,經過這段時間的旅行,我已經變得不那麼強求了,就像江辭云不做大老板,他養得起我,我也養得起他,生活不需要這麼復雜。可我又無法殘忍地說,別反擊,畢竟云深的存在多不容易,我很清楚。他寥寥幾個字變把我困進了一個死局。
很久我都沒說話。老板家炒好菜端出來,做飯上的江辭云和之前幾天一樣,和老板對飲著當地的酒水,談笑風聲,好像云深的高層裂變完全沒有影響他一絲一毫。
我和江辭云是知道云深出事后的第五天折返的,他沒有送我回家,隨便找了個酒店把我放在那,然后就說要去找許牧深,他把繳走的手機還給我。
“穎穎,卡給你。”江辭云把皮夾都丟給了我,自己只抽了幾張現金。
他走后我忙插上電話,等了一會卻連手都下不去,一通接著一通的電話幾乎要爆了屏。
很多都是一些問消息的公司電話,我沒回,有許牧深的,有沈茵的。
權衡之下,我先打給了沈茵。
電話接得特別快,她第一句就是:“云深出事了,許牧深還和商臨鬧起來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以為許牧深進云深不會是什麼好事,可忽然我發現自己把人想得太壞了。
許牧深終究還是自持又有判斷力的人,那兩次對我的失控可能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沒修養的事。
沈茵有點著急,說半天也說不太清楚,我給了她地址讓她過來,沒多久她就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