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呢?我聽得有點莫名其妙。”我悄悄從他的凝視中抽離出去,心跳卻如是無法控制般越來越洶涌。
我害怕他這趟上門是知道了什麼,是不是商臨昨晚出去又做了什麼。
許牧深還是沒邁步走向我,深藍色的襯衣外是一件修身的黑色西裝,他站在那里十分修長和挺拔。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問。
我心一顫,重新看向他,他突然向我走來站在我面前,聲音特別低地說:“你爸媽還開餐飲店的時候你總扎兩個小辮子,你喜歡看漫畫書,夏天永遠把腿露在外面,吃玉米棒子的時候永遠不會整齊地咬,非得啃得亂七八糟才高興。后來你爸媽的店突然不開了,我去你同學家做家教的時候就看不見你了。”
我看著他,垂在兩側的雙手隱隱搓著裙子邊。許牧深的話和我之前的猜測沒多大出入,唯一讓我意外的是,他比我想象中更了解我。
可現在的我早就不喜歡漫畫書了,吃玉米棒也會一層一層整齊的啃,少女時每個人都曾經歷過的單純和簡單現在也真的沒剩多少了。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呢?”我強行沖他笑,越是想自然些,嘴角越是不聽使喚地抽了幾下。
許牧深向來很容易看穿我的心,以前我還總是在懷疑,為什麼一個認識不久的人會這麼懂我,原來他‘認識’我,很早。
許牧深的眼睛輕輕一瞇,如是又把我看穿似的笑了笑,他掏著兜:“唐穎,你和辭云結婚我很高興。他是我為數不多的好兄弟,好朋友。
明明是我先知道你,他卻和你走到一起,我以前覺得可能是巧合,可今天有人把這個東西從門縫下塞了進來。原來在你和辭云面前我就是一大傻子。是嗎?”
這番話他說得挺平和的,淺薄的笑意中更多的卻仿佛是無奈。在我印象中,許牧深的確是個好男人,他有思想,有風度,明明有好身手,大多時候都偏愛用法律的武器幫助被欺壓的人。
他曾說自己信佛,信佛的人一般都相信因果循環,善惡報應,更應該懂得冥冥中自有定數。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照片,照片里是我在商臨手里見過的信封,以及我沒有見過就被江辭云撕成碎片的信紙。
鉛筆的字已經很模糊了,照片很小,我根本看不清楚信紙上的內容。這是那個年紀不會覺得幼稚的東西,只是放在這個年紀看,有點好笑。
我垂下眸,妥協般地承認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你說的那些我真的沒什麼印象,可能你很早就看見過我,不過我以前真的不認識你。牧深……”我們不可能,這半句終究還是沒好意思說出口。
讓我意外的是許牧深似乎還是讀懂了。
“你要是永遠不出現,我也許不會覺得什麼。可為什麼你偏偏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塊?有些事就是這麼巧。”許牧深沉悶地說。
我覺得尷尬極了,輕聲說:“我連孩子都有了,你這樣讓我……實在有點不知所措。再說嫁給江辭云之前,我也結過婚了。你要真喜歡我,那時候你……”那時候他又在哪?
在我看來,這段沒生根沒發芽的感情萌芽早該被忘了。
江辭云說,許牧深這個人很執著,他可以連續十年做同一件事,這樣的人對感情專一是不稀奇,可稀奇的是三片的年紀還想著十年前的人,實在……
許牧深見我沒有追問信紙內容,悄悄把這些照片重新揣回兜里,順便摸出了一個煙盒子,拿出抽了一根,笑了笑又說:“我找過你,還在你學校門口等過你,但那幾天你沒有去學校。后來我弟弟的案子出了新線索,斷斷續續幾年時間我爸都在忙著上訴的事。好不容易等我閑下來了,可以考慮人生大事了,又重新遇見你。你說,到底是我們太沒緣,還是太有緣。”
我眉頭皺得很緊:“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辭云肯定沒想那麼多。以前你們住一起,這信會在他那也不奇怪,可能是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放的呢。”
許牧深看著我,點頭:“夾在書里的東西,后來那本書不見了,我相信辭云不是故意拿走了它,但我肯定后來他很擔心信里的唐穎就是你,或者說他和你領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不問,我不說,我們誰也沒提,現在有人把這些照片送律所來,再不說,我就真成了縮頭烏龜,不是嗎?”
“你是律師,分析力肯定要比我們強,現在別人想利用這點挑撥你的江辭云的關系,牧深,別上當成嗎?”我不再去看他的眼睛,總覺得他把事情挑明了說,很不合適。我甚至隱隱害怕許牧深會被人利用反過來對付江辭云。
“我沒打算上當。”他抽完最后一口煙。
我一聽,特別高興,剛想要說話,他突然深沉補了句:“但是我和辭云,還有你,真的做不成朋友了。
不過以后要是有法律上的問題,歡迎隨時來律所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