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心驚肉跳,狠,夠狠。
爸媽墓地被毀那天,這些傳單出現在我家樓道,墻壁,附近自行車的車籃里,然后帶到四面八方。
拿著這些假冒偽劣的傳單想反過來扣我的帽子,一時間我預想到了自己和陸勵一樣的下場,畢竟陳萍要是真把這些傳單弄出去,誰管我是不是真的做過雞,漫天的謾罵聲足夠淹了我。
身為我合法丈夫的江辭云,萬一哪天我們的關系被搬到臺面,他又該怎麼面對那些愚蠢卻犀利的聲音?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陳萍的臉壓下來時,帶著隱隱有些難聞的口臭。
我忍著痛偏了下頭,眼眶紅了。
還是不行,還是沒辦法讓這些人渣得到報應,我心里嘔得要死要活,卻不得不低頭。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江辭云。
雖然他下月十號要辦婚禮了,我和他的關系至今都模模糊糊的,但我多少也會懷揣點小心思小期待,期待做那個他簡單愛情觀里的,不需要粉飾就能讓他快樂的女人。
“唐穎,給句痛快話!”陳萍的語氣開始變得兇巴巴的。
我咬住嘴唇不說話。
陳萍丟下一句:“給你一晚上時間想想,明早我再來。”
晚上的時候,病房里別提多安靜了。除了醫生護士,沒有人過來看我一眼,我甚至餓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病房的門又被人開了,進來的依舊不是江辭云。
負責專訪那個四川妹子手里抱著盒飯和一束鮮花,輕輕地走進來。
我用力仰了下頭,試圖起來,可頭疼得太厲害了,一下就又跌回枕頭上。
“唐穎,你別起,躺著啊。”她走過來把盒飯打開,然后扶我起來,喂我吃飯。“醫生說你胃病挺嚴重的,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了。”
“醫藥費你交的?”
她‘嗯’了一聲。
你送我過來之后有人跟來嗎?
她搖頭:“沒注意,應該沒有吧,要是有肯定來問我情況了啊。”
我瞇了瞇眼睛,難道在公司門口看見江辭云的車是我出現幻覺了嗎?我弄不清了。
“哦。”
“唐穎,有個事我想和你說。”
“什麼?”
她告訴我,因為我今天私自這麼一鬧,買下傳媒公司的那老板,也就是陸勵之前的頂頭上司要告我,說我影響品牌名譽。
最糟糕的那邊決定解雇全部的人,連帶之前干了好久的那批好員工也要一并失業。
那些人里有些在這公司干了老長時間了,我記得管印刷那老王他媳婦剛生二胎,家里只靠他一人工資,而且他年紀有點大了,學歷不高,在公司干的也都是些簡單的活,他這樣的人要是失業,別說是找到好幾千一月的工資,就連掃馬路也不定有人會要。
我愣過之后就哇的一聲哭出來。生平第一次,我感受到了反抗的代價竟是那麼大。我開始退縮,開始懷疑,開始審視這個我看見的社會和人情。
一晃眼就是天亮,大概七點多的時候護士來給我送藥,詢問我好點沒有,看見我身邊沒人,忍不住八卦了幾句問問我家人在哪。
我搖搖頭說:“我沒有家人,我只有自己。”
護士是個小姑娘,一聽臉就僵了,挺不好意思地說:“那你早飯怎麼吃?醫院有食堂,你吃什麼,一會我幫你買過來。”
我說,我不餓。
但沒多久這個小護士給我送來倆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說:“我買多了,自己吃不完。”
這是謊話,她是特地給我買的。
一個很小的舉動卻讓我暖到了骨頭里。
嗯,還是有好人的。
“謝謝你。那個,能幫我打個電話給送我來醫院的人嗎?讓她找找我的手機,幫我送過來。”
“成!前臺正好有那個姑娘電話。”小護士說。
她走沒多久,陳萍挎著包進來了。
陳萍來的目的,我心里和明鏡似的。經過了一整晚,心情變得特別平靜。
還沒等她開口說話,我先說了句:“你昨晚說的事,我答應了。”
陳萍顯然是愣了一下。
“答應什麼了?”
“不追究陸勵的事。我們私了吧。”我說。
陳萍回過神來沖我笑,還搬了把椅子坐我身邊拍了幾下被面說:”唐穎啊,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樣啊,你說個地方,只要有成品房下午我就給你買下來。“
她當我是傻子嗎?
她給我買?然后掛她的名字。
我搖搖頭:“不,我要現金,這里好點的樓盤一平方是兩萬塊錢,一百個平方是兩百萬,車不用太好,我知道獅子大開口你也拿不出太多來。三十幾萬的吧,小寶馬。加起來就是兩百三十萬。”
“現金?給銀行卡不行嗎?”
我想了想:“也行,轉我卡里,你去找紙筆,我們雙方簽保密協議。”
我如約拿到了兩百三十萬,但陸勵之前給我卡已經凍結了。我在醫院待的前三天,除了小護士和四川姑娘沒人來看過我。第四天,我把四川姑娘幫我墊的醫藥費還給她了,第五天,四川姑娘沒有再來。
072 他的無情和慈悲
我的手機送來到現在一直沖滿了電,江辭云沒打過電話給我,想起那時候我們鬧矛盾的時候他問我是不是他不給我打,我就不會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