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靳鉆了這空子,話接得挺快,扭頭問道:“沈茵,結婚嗎?”
沈茵橫他一眼:“結個屁。”
“這不,孩子都有了,你不結婚難不成還當單親媽媽?”
沈茵夾著筷子菜往嘴里送,淡淡地說:“和你說很清楚了,孩子和你沒關系。”
嚴靳一拍桌子:“少忽悠啊沈茵,唐穎和江辭云說的清楚明白的,你肚里的就是我的種。你和唐穎的關系那麼鐵,她說的能錯?”
沈茵正嚼著菜差點一口噎住,嚴靳不停在她后背拍著,罵道:“你他媽慢著點。”
我一看見這兩人湊一塊就想笑,再轉頭看著江辭云,他卻深深皺著眉頭,看上去心事重重。
“小穎,你把我賣了?“沈茵緩過氣來就說我。
“你也賣過我。”我尷尬地吐露舌尖:“江辭云生日那天,扯平了好嗎?”
我會告訴江辭云那些話不是為了拿她做人情,只是單純的覺得打胎這種事太傷身了,女人活一輩子難免會遭遇一兩回,那些懷孕就能結婚的幸運兒除外,這個世界上能有那份幸運的,或者在情到濃處還能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比例并不多。
“沈茵,多吃點。”
“唐穎,給你,我記得你喜歡這個!”
兩個男人做了一樣的動作,而我和沈茵都選擇了欣然接受。
這頓飯氣氛其實挺怪異的,桌上的四個人全都有著自己的心思,以至于最后誰都不說話,默默把這頓飯吃完。
江辭云買完單,我們幾個人在包間坐了一會。江辭云要抽煙,嚴靳警告道:“沈茵懷孕了,你不許抽。”
“是你媳婦懷孕。”江辭云淡淡地開口:“你帶她出去就行。”
“誰說的?唐穎也有了。
那天我在醫院碰見她,她就是胃不舒服去檢查的。怎麼,你不知道啊?”嚴靳隨口丟出一句。
江辭云的煙噠得一下按滅在煙灰缸里頭,他的臉與煙滅的步調很一致:“真的?”
我瞧不出他的喜怒,只感覺簡短兩個字全都重如磐石地敲在了我心口上。
“沒有,只是胃不好。”我埋下頭。
“沒懷啊?”江辭云還沒開口,嚴靳倒是先驚訝地問起來,然后又笑笑說:“也是,你要真懷了,保不準弄不清孩子是誰的。”
嚴靳這人心直口快,可他說出口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對我說:“唐穎,我,我不是這意思。”
沈茵一根筷子砸他頭上:“你要再敢這麼滿嘴噴糞,以后就有多遠滾多遠。”
我的尷尬無法消退,身子都仿佛不會動了,臉都是僵的。
“我們走。”江辭云頎長的身軀忽然站了起來,他低頭看我一眼,給我使了個眼色,大抵意思是要我跟著他。
然后他就拿著皮夾和煙盒往門外走去。
我跟在江辭云身后,他的腳步很快,每一步都透著急躁。
他今天開了輛好車,我坐進車里他沒和我說話,直接扭動方向盤驅車離開停車場。
開了一段路,他才淡淡地問:“去哪?”
“回家。”
江辭云專心駕車徑直把我送回那個老房子里,快到的時候我忍不住說:“不用送我太近,剩一段路我能自己走。”
他的車戛然而止,出于慣性我身子猛得向前傾去。
我以為他會說陸勵的事,可他淡淡地沖我笑了笑:“項鏈很好看。他送的?”
我抬手摸著墜下來的掛墜,沒有說話。
“就在這下吧,早點休息。”
江辭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明明是他一貫喜歡的動作,可我卻感覺到了深深的疏離。
十二天,他未曾出現的十二天,終究還是淡化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的心說不出來的疼痛著,和以前不同,我再也沒辦法用刻薄或是狂傲的語氣沖他肆意發脾氣。
下車后,我算蜿進狹隘又潮濕的樓道。迎著陰沉沉的光線往深處走,腳步也變得越來與慢。其實剛剛可以留他的,可以求他不要走,可到最后竟然也說不出口。
他會去哪?去林超那吧。
既然他能大膽照顧林超,林超那個掛名女兒應該不會在。兩個人孤男寡女的,每一分鐘都有可能重擦愛火。我和陸勵也在同一屋檐下工作,為什麼江辭云消失十二天卻對我的事不聞不問?
我孤獨得像狗,難受得連呼吸都疼,越是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越是多的萎靡畫面從眼前冒出來。
進了家門,我沒有開燈,一個人靜靜坐在臥室里好久。
說實話,我開始對復仇這件事退卻了,恨的疼痛原來遠沒有愛來得深刻。而且仔細想想,小黎確實也是受害者,一切罪惡都由陸勵引起,為了一個那麼自私可惡的男人浪費我自己的青春,真的值得嗎?
然而,命運的手最終逼著我往前走。
隔天一早,我看見桌上放著一大堆胃藥,每一種藥的吃法和適應癥都被漂亮的字跡描述的很清楚。
白色紙片上鋒利干脆的筆鋒特別有特色,落款人是江辭云。
我盯著一大疊的藥,隱隱咬著唇。昨晚我睡得很晚,最后一次看時間快凌晨一點。
那麼他來的更晚,兩點?三點?他有沒有進臥室看我?
思緒并沒有停留太長時間,一通電話很快打斷了我紛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