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很快，驢車上鋪上厚厚的棉被，阮念念坐在后面，江娟今日恰好休息，也跟著過去。

　　明明阮念念是產婦，江娟的小臉蒼白，比她還要緊張。

　　阮念念心里嘆息，早知道就不讓娟姐過來了，她失去了好幾個孩子，可不是比她還緊張嘛。

　　“娟姐，我沒事，你放輕松。”

　　江娟也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沒事的，沒事的。”

　　阮念念……

　　算了，她也不安慰江娟了，一時半會安慰不好，孩子順利生下，江娟自然而然就好了。

　　江燃借了驢車送阮念念去縣醫院生娃，車子上拉了不少的東西，大河村的人都知道了。

　　張慧也就是這個月生孩子了，躺在床上休息。

　　一會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張慧磕著花生米應道：“誰啊？”

　　“是我。”

　　聽到這道溫柔的聲音，張慧皺著眉頭，她來做什麼？

　　不過自己閑著也是閑著，張慧快速把花生米攏起來藏好才喊道：“進。”

　　郭玉笑著進來。

　　看著張慧的肚子：“是不是快生了啊，這四弟家的那位，比你還晚了點，人家都去醫院了，大包小包的，像是搬家呢。”

　　“那簇新的棉花被子，都被她墊在身下，墊的蓋得，足足三四條。”郭玉感嘆道：“真是好命啊。”

　　張慧聽著皺了眉頭，阮念念去醫院生孩子？

　　那醫院生孩子，多費錢麻煩啊。

　　和郭玉相處久了，她對這個妯娌也有點了解，平時也不見來找她，見面倒是一臉的笑，可她也不是純傻子，上次就是郭玉對她說，王鳳霞屋里藏了米面，她才去偷得，要不是也不會分家，她現在過的這麼不好。

　　都怪郭玉，張慧可不覺得是自己先有貪念才會被她挑撥的。

　　這次難得清醒：“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好命了，你這生兩個娃也沒見去醫院，你來找我說這些做什麼？”

　　郭玉臉上的笑僵了一秒鐘，又低頭笑道：“是啊，生兩個娃都不見去醫院的，她這還沒生呢，就這麼護著，想想我也心酸啊。”

　　張慧剛剛長的那點腦子，看著郭玉苦笑，不由的想到自己生了三個兒子也沒去趟醫院的，現在這第四個也快出來了，江老二根本不提去醫院的事情。

　　郭玉苦澀的笑多少感染了她，心里也不舒服，又覺得是阮念念矯情，哪有這麼矯情的女人。

　　她們大河村的女人，不都是在家生的嘛。

　　郭玉道：“我這要以后還有孩子，非得去醫院一趟，看看在家生和在醫院究竟有什麼區別。”

　　……

　　阮念念自然不知道她倆的討論，驢車走的不太快，下午猜到了醫院。

　　她對自己的情況有了解，安排好病房，等醫生過來的時候，阮念念便和醫生說了肚子里孩子的情況：“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比預產期推遲了十天了，如果，今明兩天我還不能順利生產的話，后天一大早我想做剖腹產手術。”

　　阮念念一說剖腹產，醫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一道著急的聲音響起來：“剖腹產？那可是要拉開肚子的，還費錢。”

　　“女人生孩子，那腿一撇，就生了，那是自然的事情，怎麼能開肚子！”

　　阮念念扭頭朝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看過去，她住的不是單獨病房，一共三個床位，挨著她旁邊的就是一個產婦，此時正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看著有點浮腫，說話的是坐在病床上頭發花白的老人，床周圍還站著三個姑娘，高低一排，穿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

　　阮念念沒理會她，看著醫生：“我來醫院前已經想好了，如果這兩天沒順利生產，還希望把我的手術排上…”

　　“你這小媳婦，你家里人就不管你你啊，你這不是沒事作——”

　　老太婆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目光盯著她，無端的老太太有些懼怕。

　　江燃犀利的目光掃過去，把水壺阮念念用的茶杯，碗筷在旁邊放好，低頭看著她媳婦：“還難受不？”

　　阮念念搖頭。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啊，你媳婦要剖腹產，也不怕到時候一尸兩命……”

　　“啪！”

　　眾人還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一個杯子就擦著老太太的身子過去，瓷片劃在她的臉上，江燃的眼神兇狠，死死的盯著那老太太：“閉嘴！”

　　病房里的氣氛都冷了幾分。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江燃剛剛還溫和的問阮念念喝不喝水呢，這會簡直是換了個人。

　　別說那被他盯著的老太太，就是醫生都有些害怕。

　　阮念念比誰都清楚，江燃是為何生氣，這些天她到了預產期還沒動靜，江燃夜里都睡不好，動不動就醒了，她有一次醒來去廁所，恰好看到江燃的手放在她鼻子上感受鼻息。

　　他比自己還怕呢。

　　那老太婆口無遮攔的，一尸兩命，成功的觸碰到了江燃的逆鱗。

　　老婆子僵住半天，一抹臉，摸到血，頓時就想哀嚎：“天殺的啊，欺負……”

　　江燃眸色兇狠，聲音低沉：“我媳婦孩子要出什麼事情，我到時候就找你算賬！讓你給他們賠命。”

　　頓時，那老太婆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一般，也喊不下去了，張著嘴，露著一口黃牙，模樣格外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