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護他們的傭人剛才去給他們拿果汁,此時回來看到就要上前去。
莫憑瀾攔住了他,不讓他過去。
青寶哄著相思,“你別哭,女孩子也不能隨便什麼事兒都哭。”
相思抽抽搭搭,“哥哥,我要找你。”
“我想想辦法。”青寶看著土坑,眼神認真。
忽然,他抬頭沖相思說:“我有辦法了。”
相思瞪大了烏溜溜眼睛看著他,很是崇拜。
青寶趴下,他把自己的兩條腿都橫過土炕,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做成了一座小橋。
他對相思說:“你慢慢的從我身上爬過來。”
相思卻不肯,“哥哥,你會痛的。”
青寶忙說:“沒事,我不疼,你那麼輕我不會疼,你快點。”
相思很聽話,她蹲下,手腳并用從青寶身上爬過去。
等她過去了,青寶再小心翼翼的爬起來。
“哥哥好棒。”相思拍著手歡呼。
青寶卻有些不好意思,他拍干凈手上的土去拉她的手,“我們走吧。”
相思卻不肯,她的小手上下給他拍著身上的土,“要弄干凈,媽媽看到又罵了。”
莫憑瀾看著這一切,眼睛里熱熱的。
他覺得真驕傲,他有一對好女兒。
雖然他們出生后沒有得到父母的愛,可是都成長的很健康,都那麼懂事。青寶愛妹妹,妹妹尊敬哥哥。
心頭像是燃起一團火,莫憑瀾更加激蕩,為了他的兒女,為了他的家,他一定能救長安!
示意傭人過去,他自己卻不再去看孩子們,轉身往書房走去。
傭人忙拿著果汁去找孩子們。
陳橋要當新郎,莫憑瀾這幾天放他的假。
可是他心里總不安,這會兒又回到了司令府。
剛好在書房外撞見了莫憑瀾,他忙問:“司令,您走的這麼快去干什麼?”
“馬上給津門那邊發電報,讓人把吉爾送來,十萬火急。”
“是!司令,是夫人的蠱毒發作了嗎?”
莫憑瀾點點頭,卻沒有說別的。
陳橋也不敢問,轉身去辦事了。
這邊,莫憑瀾奮筆疾書,給赫連曜和白長卿一人寫了一封信,立刻送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他拿出了南疆的地圖。
余州司令府里正在籌備陳橋的婚事,一派的喜氣洋洋,可是燙手的山芋卻到了白長卿的手里。
他看完信扔在桌子上,繞著屋子走了兩圈才鎮靜下來。
再拿起信,他又忍不住笑了。
這個莫狐貍,還說和自己是連襟,他的臉可真大!
忽然,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外面有個軟糯的女人聲音,“司令。”
白長卿把信件收拾好,才說了聲進來。
一雙纖細的手端著個黑漆描金托盤兒款款的走了進來。
女人身量高挑,穿著一件紅色無袖薄綢旗袍,兩只光胳膊嫩藕一般,纖細的手腕上帶著一個碧翠滴水的玉鐲子。
她放下托盤,抬起小發卷兒圍了一圈兒的臉,儼然跟余思翰有五分相似。
“司令”嬌嫩的聲音猶如黃鶯出谷,“我給你沏了杯參茶。”
“謝謝。”他冷漠的應了一聲。
女人貝齒咬著下唇,顯然對他的冷漠感到了委屈。
她叫映秀,是白長卿的新寵,平日里白長卿對她可是溫存有加,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為她不過是個替身。
對于替身而言,最怕的是正主兒出現。
白長卿前些日子把余思翰從尹雪苼那里接回來,說好了不再糾纏他,不但放他出府,還給安排在文管署工作。
他決定要做一回言而有信的君子,不見他不念他,甚至還去找了一個跟他有些相似的映秀來寵幸。
可就在剛才,莫憑瀾的一封信把他悉心掩埋的一切都喚醒了。
所以他才要罵莫憑瀾。
現在對著映秀,他就像對著一杯不合口味的冷茶,全然失去了興趣。
推開她,他揚聲道:“副官,備車。”
映秀泫然欲泣,“司令,您這是要出去?”
“嗯。”他又回過頭對她說:“我說過我的書房不要隨便進入。”
說完,他也不等映秀回答,就整著軍裝的領子大步走了出去。
帽子下的絲絲銀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文管署是個清靜衙門,說是管理書籍戲曲等風雅之事,其實就是一幫子騷雅之仕找了個喝茶聊天的地方。
真的那些口誅筆伐的文人,豈能是這個地方管理的。
白長卿到的時候屋里正由一幫人在研究昆劇名伶秋先生才排的一出戲,咿咿呀呀唱念做打,好不熱鬧。
白長卿也愛聽戲,所以他沒打擾,只是站在門口,目光卻穿過紅男綠女,落在了角落里一身白衣的余思翰身上。
自從不穿女裝后,他又穿上了他的白西裝,油頭粉面的一個小白臉兒。
很多時候,白長卿就在想,到底自己是中了哪門子邪了,喜歡上這麼個東西。
做男人,他沒有莫憑瀾那樣精致美艷的容貌更沒有赫連曜那樣的雄才偉略;做女人,他沒有余思瑤的溫柔賢惠也沒有映秀的嫵媚多情。
這小子,嘴碎性子驕脾氣倔,算起來真真沒有一樣入眼的。
可就是海棠花后的那一眼,讓他就跟著魔了一樣,連他是男女都不管了。
就算一時入魔他也認了,可是過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還是長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