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們往返幾次把船上的東西給倒騰下來,好容易生火燒水,做了一頓簡單的飯。
莫把和碎肉煮在一起的粥遞給長安,“先堅持一下,這雨過去我們就離開,這雨來的太突然了。”
長安慢慢喝了一口,“沒事,你也別讓船夫在船上,太危險了。”
莫點點頭,“人已經帶過來了,和小海他們在一起。”
這屋子總共有三間屋子,長安和莫憑瀾睡那間像樣的,剩下的廚房和另一間就船夫幾個伙計湊合著。
莫以為這只是一場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卻沒有想到暴雨越來越大伴隨著颶風。
躲在這簡陋的房子里,耳邊呼呼的風聲嘩嘩的雨就像這風雨飄搖的時代,讓長安第一次有一種不安定到恐懼的感覺。
她借著豆大的油燈光問莫憑瀾,“這茅屋不會給吹走吧?”
莫走到她身邊輕輕把人給抱住,“害怕嗎?”
“不是,我就是在想,那些漁民的生活真是辛苦。”
“嗯,這世道常年混戰,很多很多的人失去親人失去家園,過的困苦不堪。”
長安忽然看著他,眼睛里跳動著兩簇火光,“你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吧,過的很苦。”
長安并不知道莫的童年真正的經歷過什麼,她也不太懂窮人到底能苦成什麼樣子,現在在這樣的環境里才突然有了感觸。
也許是這樣的雨夜讓人的神經格外的脆弱,他看著那似乎要熄滅的燈光淡淡的說:“是呀,能不能活過第二天大概就是窮人的想法。”
“我聽說你是被人害的,你一定和恨你的仇人吧?”
油燈里的火苗豁的一跳,迸發出燈花。
莫的眸子睜大,等他自己發覺他的手已經鉗住了長安的肩膀,“你聽誰說的?”
長安被他捏的很疼,細細的,可我不是。”
聽到這里,莫憑瀾的手才松開,但是臉上的戾氣并沒有褪去。
對,他經歷了那麼多要說沒有恨誰信?所以他跟莫如前說他的仇人是余州的余。
余圖遠,是莫如前曾經的生死兄弟,也是莫長安的娘郄寧的前夫,更是他生身的爹。
莫如前這個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讓他姓莫,讓他在自己身邊成為自己的女婿。他已經沒有本事打擊身為余州督軍的余圖遠,只好通過這種方法來侮辱他,消解自己的心頭恨。
“我知道你販賣軍火是為了對付余州,也知道你千方百計的想大權在手也是為了報仇。”
莫憑瀾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他們對自己的這個借口深信不疑,他該高興嗎?
長安說完后長久沒再出聲,靠著窗口的椅子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莫去把她給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然后一口吹滅了油燈躺在她身邊。
黑暗里,他聽到長安說:“曾經,我以為自己能讓你感受到仇恨以外的東西,好好的過日子,可是現在卻發現我根本沒有任何感化你的資本。”
莫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他在黑暗里一句話都沒說,只專心的從雨聲風聲里傾聽長安的呼吸聲。
這一刻,他很想很想放棄報仇。
可是這個念頭一經閃過腦子,就被另一個畫面取代:母親在烈火里扭動著身軀,她痛苦的、呼救、求饒,可是四周的人卻放肆的狂笑辱罵。
他抱住了腦袋,那里面疼的像裝滿了巖漿,滾燙的要把他的神經都要煮熟。
半夜,他被細微的驚醒了。
披衣起來掌燈,他湊近長安,看到她臉色蒼白,抱著肚子痙攣成一團。
他握住她的手,冰涼,以為是吃橘子吃壞了肚子,“長安,是肚子不舒服嗎?”
長安搖搖頭,“不是,是來月事了。”
長安的月事一向很準,她來蘇余之前還計算著日子,可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竟然給忘了,剛才淋雨又吃多了橘子,現在小腹疼的厲害。
莫憑瀾忙問她,“那我該給你準備什麼?”
長安的行李不在這里,現在的就他給她準備了幾件衣服,她也沒法子計較,“你去把箱子給我拿來,我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衣服。”
莫憑瀾把倆個人的衣服一股腦的倒在床上,“你看看,用哪件?”
他們的衣服都是絲綢的居多,幸好莫憑瀾還有一條棉布的白色睡褲。長安伸手想去撕,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莫憑瀾阻止她,“我來吧,你看著,要是哪里不對你說。”
長安只知道用她哪里懂,最后還是莫憑瀾給做成了使用的東西。
她剛要換,看到他一直看著自己,不由得羞紅了臉,“你出去。”
莫憑瀾只好出去讓人給她燒水,一會兒拿了一杯熱水進來,里面還放了胭脂紅糖。
這本是從這里買的特產,卻沒有想到派上了用場。
屋里本就狹小,現在更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莫憑瀾低頭一看,原來是長安換下帶著血的短褲。
長安時髦,她只穿西洋的內衣褲,那小小的東西挺羞澀的躺在床腳。
莫憑瀾彎腰撿起來就要扔出去。
“別。”這是女孩子私密的東西,萬不能給人看到,再說了長安也舍不得,要是扔了她就要以后一直穿莫憑瀾給準備的那種內衣,她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