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倒是笑了,可還是搖搖頭。
賣花姑娘上下打量她,看她的衣著相貌,又出手就是一個大洋,一定是出身富貴人家,她耐心的說:“你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
長安被人說中,眼淚吧嗒吧嗒的又留下來,她抽抽鼻子,用手背抹去。
姑娘把帕子遞給她,“擦擦吧,干凈的。你別傷心了,跟家人有什麼好計較的,都是一個家里的,馬上就好了,你快回去,我也要回去了,太晚不安全。”
長安忽然問:“你這麼晚出來賣花,你家里的人不擔心嗎?”
“擔心呀,所以我哥哥晚上都要來接我,咦,他人來了。”
那頭走來個挺清秀的年輕人,跟這姑娘倒是有幾分像,他風風火火跑過來從懷里拿出一塊糕餅,“還熱乎,你吃。”
姑娘拿著餅笑了,她把餅送過去,“你吃。”
“我都吃飯了,就是給你買的。今天的花還剩這麼多,生意不好呀。”
姑娘點頭,“是呀,不過這位小姐給了我一個大洋。哥,我們一起把這位小姐給送回家吧。”
長安羨慕的看著他們,她想起了跟莫憑瀾的過往。那個時候他對她也像這位哥哥一樣,體貼愛護,她以為這就是愛,可現在想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兄妹倆個要送她,長安就沒有再堅持,她說出了住的飯店的地址,哥哥雇了一輛車,妹妹把長安扶著上去,倆個人坐車,哥哥拿著籃子在下面走。
有幾次都在說:“哥,把籃子給我,你這樣會很累的。”
哥哥笑著搖頭,“不重,我不累。”
長安好羨慕,她低聲對姑娘說:“你哥哥對你真好。”
姑娘的臉紅了,她看看左右悄悄的對長安說:“他不是我親哥哥,是我爹撿回我們家的。”
“那你們……”
姑娘的臉更紅了,“我們年底就要成親了。”
“恭喜。”長安伸手就要去解手腕上的金表,可是手指落上去又沒舍得,她把脖子上戴的項鏈摘下來放在了姑娘的手里。
“這個送你當作你新婚的禮物。”
姑娘當然不要,“小姐,你已經給我一個大洋了,是我們家好幾天的伙食呢,我不能再要你的餓東西。”
長安卻感嘆自己光為了好看沒戴金首飾這種值錢的,“這個不值錢的,就是個洋工藝,要是條金項鏈就好了,你也不用還錢,就戴著吧。”
說完,她把項鏈摘下來戴在了姑娘的脖子上。
姑娘高興壞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叫阿桃,我哥哥叫阿沅,我們家就住在西子湖邊的四喜胡同里,小姐您要是去西子湖玩找我呀。”
“好的,對了,我叫莫長安。”
長安住的酒店叫希爾大酒店,外國人開的,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阿桃驚呼:“原來你住在這里呀,我來送了一次花,里面好漂亮。”
長安笑著說:“今天已經晚了,等下次帶你們進去玩。”
長安剛要走,被阿桃喊住,她從阿沅手里接過花籃,把里面所有的花都整理好,遞給了長安。
“長安小姐,你比白蘭花都好看,所以不要傷心難過了。”
長安接過了花,笑著跟他們揮手。
看著他們親昵離去的背影,她的心口更加酸楚。
她回來了,但是她好怕,怕一拉門就看到莫抱著何歡兒在屬于他們的那張大床上親熱。
反復吸了幾次氣,她推開了房門。
房間里很安靜,她松了一口氣,可是她沒想到莫在房間里,而且她的表情全落在他的眼睛里。
“去哪兒了?”他淡淡的問。
長安給嚇了一跳,手里的花差點落地,在看清莫后她很是奇怪,他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房里,難道不該是陪著何歡兒嗎?
一想到這個,她就想起他把自己搭給姜老板時候的樣子,心里有氣,便也學著他的口氣淡淡的說:“我去哪里你不知道嗎?自然是陪著姜老板春風一度了。”
“哦?”他挑眉,忽然站了起來。
長安嚇得往后一退,隨即又覺得自己根本沒必要,她鄙視自己的膽小,竟然越過他去找花瓶插花。
莫跟過去,把她給困在浴室的洗手臺前。
“哪里來的花?”
長安嫣然一笑,“姜老板送的呀,你都做了虧本的買賣,我沒有三十個小黃魚拿,給束花也算他大老板不虧待人。”
莫的眼睛很危險的瞇起,連氣息都粗了,“莫長安,你給我好好說話。”
長安的脾氣也上來了,她把花給甩在一邊,冷眼看著他,“莫老板,請你教教我,要怎麼算好好說話?就跟書寓窯子里的姑娘一樣嗎?”
書寓窯子可是犯了莫的大忌,他的歡兒可不就是書寓的姑娘嗎?不管她是賣身賣笑,總之進了那個地方就是白毛巾掉在了臭水溝里,不管怎麼洗也白不了。
長安是給他惹惱了,他竟然有功夫坐在這里品茶卻毫不關心她的死活,那麼她憑什麼又要畏畏縮縮的活著,說了就說了,有本事他掐死她一了百了。
做了多日的小貓咪,她不干了。
本以為莫憑瀾會發火,可是他卻始終瞇著眼看她,并沒有說什麼。
長安忽然覺得沒勁,她也不管扔在洗手臺上的花了,推開莫就要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