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了,“死了更好,我們誰也得不到阿曜。”
“余思翰,你少自欺欺人了,如果你真的愛阿曜更不能這樣枉死,乖,我們出去。”
被當成小孩哄著,余思翰也沒反駁雪苼,他用后背靠在那扇門上,“臭婆娘,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蠢?”
雪苼咬著下唇一直咬出血才沒讓自己暈倒,她本來就貧血容易暈厥,雖然經過一段時間調理的差不多了,但是最近吃和睡都不好,現在又中了毒,她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余思翰,你真的想死嗎?”
他點頭,“對,尹雪苼,我給你出個問題猜,你說我爹是因為愛我才讓我不男不女還是因為他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才搞的我不男不女?”
這話說起來都十分繞口,更何況雪苼已經頭腦發暈,她虛弱的說:“我聽不懂。”
“我就是一個多余的人,什麼身份尊貴風流不羈都是假的。我不是我爹親生,我娘聽說是個大美人,卻跟著別人跑了,所以我就是我爹頭上那個綠帽子;我不男不女沒有本事,注定接不了余州督軍的大任;我愛的人不愛我,又有居心叵測的人褻玩我,我活著真的沒有一點意思。”
雪苼急了,“你別胡思亂想,余思翰,還有我還有阿曜,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把你當朋友。”
“朋友……我余思翰最不需要這種多余的東西。”他話音剛落,不知道按了哪個地方,門竟然開了。
也在這個時候,古塔的大門口那邊傳來了動靜,有槍聲有撞門聲,最清晰的還是赫連曜的嘶喊,“雪苼,余思翰。”
雪苼喜出望外,她一把拉住了余思翰,“我們有救了。”
余思翰勾起嘴角,他的唇是淺淺的紅色,就像被雨打過的海棠花,淡淡薄薄的,有一種被摧殘的美。
以后的很多年,雪苼總能在夢里看到他的笑容。
那麼絕望又那麼勇敢。
身體狠狠的被推開,余思翰閃身進了那道門,而后那道門就在雪苼面前緩緩的關上。
那速度慢的出奇,她想只要一伸手,或許就可以阻止。
但是,她沒有力氣,甚至抬起一只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喉頭一陣腥甜,她嘔出了一口血。
混亂的意識中忽然感覺到腳步近了,接著她的身體被摟入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她的男人在她耳邊喊著她的名字。
“余思翰在這里面,救他救他……”
赫連曜指著門大聲說:“撞開門,救余少帥。”
看似平常的門,堅固且有機關,張副官沒有那麼多的耐性,砰砰倆槍后幾個精壯的警衛一頂,門開了。
張副官往里一看,靠近門口的地方堆著炸藥,再往里黑洞洞空蕩蕩,好像是條密道。
他率先沖進去,赫連曜抱著雪苼要出去,“我們去外面,這里有毒氣,你堅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余思翰……”
“有張副官。”說完,赫連曜抱著雪苼往外面走。
雪苼的意識已經很薄弱,她幾乎看到了眼前的一片黑暗,在黑暗的盡頭,有個少年勾起唇對她笑。
砰,巨大的爆炸聲傳來,赫連曜給氣浪頂出去,他順勢趴下裹住雪苼,大喊:“怎麼回事?”
倉皇逃出來的張副官大喊:“少帥快出去,炸藥爆炸了。”
話剛說完,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古塔內硝煙彌漫眼看著就要被炸毀。
“都撤退!”赫連曜大喊著,爬起來抱著雪苼就往外面跑。
又一個氣浪打過來,只赫連曜頂飛出去,而雪苼的意識也徹底消失在黑暗里。
黑暗的那頭海棠花開的正好,余思翰微微抬起臉對她說:“臭婆娘,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顧阿曜。”
雪苼不服氣,“為什麼要我好好照顧他,而不是他好好照顧我?”
余思翰笑的摘下一朵海棠花,“身在福中不知的女人,以后你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余思翰,你把話說清楚,余思翰,余思翰!”
“雪苼,你冷靜。”
身體被按住,赫連曜熟悉的聲音響在雪苼耳畔。
雪苼睜開眼睛,手緊緊抓住赫連曜的,“余思翰呢,他沒事吧?”
赫連曜薄唇抿了抿,“雪苼,思翰他……那間密室里發生了大爆炸,整個鴻鵠塔都被移為平地,塔里的人……。”
他是個見慣了生死的人,可是這一次,他說不出口。
雪苼緊緊抓住他的手,瞪大的眼睛里淚水滾滾,“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里面的人都炸成了一堆血肉。”
雪苼推開他就要往外頭跑。
赫連曜緊緊抱住她的腰,“雪苼,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看看,我不信他會被炸死,他能傻到去送死嗎?”
“雪苼”赫連曜沉痛的說:“現場發現了傅雅珺的沒了一半的尸體,還有余思翰的一截指骨,上面還戴著個玉扳指,白長卿說那就是他的。”
“真的死了?他和傅雅珺同歸于盡了?”雪苼又想起他那個笑容,他是奔著死去的嗎?
忽然,她想起那條引線,“炸藥埋在赫連洪德府上的院子里,引線就在那條密道里。”
“嗯,我們已經找到了,但是引線已經給破壞,是思翰他做的。”
雪苼愕然,她不知道余思翰到底做了些什麼,跟傅雅珺發生過怎樣的搏斗,也不知道受沒受傷在死前是一種什麼心情,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