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眼睛里蓄滿了淚水,“姐姐,我們是一家人呀。”
雪苼搖搖頭,“你娘和你姐姐從來都沒把我當成一家人,甚至她們還把爹留下的房子和鋪子都賣給了別人,云生,我沒有這樣的家人。”
云生繼承了尹南山仁厚的性子,他點點頭,小小年紀倒是也明理,“那我跟著我娘,雪苼姐姐,我可以來看你嗎?”
雪苼點頭,“那是當然,你姓尹,這里隨時對你打開大門。”
婉娘打了孩子幾下,“你這個小軟蛋,人家把你的家產都搶光了。”
云生揚起眉怒懟他娘親,“行了,你少說兩句,房子你早賣給陳逸楓了,哪里還是我的。在姐姐手里總比姓陳的好。”
婉娘都快給氣爆炸了,“吃里爬外的小混蛋,枉老娘把你養大。”
云生也是有脾氣的,梗著脖子不說話。
雪苼心里難受,在這個世界上她只剩下云生這一個親人了呀。
尹雨苼早就吃了尹雪苼好幾次虧,現在看到她身邊全是扛槍的大兵就更不敢吱聲,悄悄的退出去收拾她的東西。
雪苼并不想趕盡殺絕,畢她身邊還帶著云生,但是今天看到她公然在宅子里和徐談卿卿我我,真是氣壞了。她吩咐侍衛看好了他們,只可以拿走自己的衣服細軟,家里的東西一件都不許往外拿。
其實也都沒什麼可拿了,就好比以前那個值錢的白玉九龍杯早給徐談拿起當了還賭債,這個家里就剩下個空殼子。
大約過了一頓飯功夫,侍衛來報說都收拾好了,現在都到了大門口。
雪苼點點頭,“趕他們走,關上大門換鎖換傭人。”
那一天,雪苼在祠堂里跪了好久,“爹,不孝女兒雪苼回來了。”
婉娘帶著一雙兒女站在大門口,她拽拽徐談,“雇馬車呀,我不是給你錢買了一處宅子嗎?”
徐談支支吾吾,“都還沒有收拾,根本沒法子住,要不今晚先去找個旅館住一晚吧。”
婉娘自然不肯,“我帶著東西呢,這樣不安全還丟人,別磨嘰了,先安頓下來再說,”
徐談給催的沒有辦法,只好雇了馬車帶他們回家。
西天雷聲滾滾,似有一場暴雨要降下。
雪苼在他們走了后不久也回到了小院兒,老宅她打算收拾一下再回去住,只留下兩個侍衛看守著。
明天就是端午節了,胡媽包了很多粽子,有北方的糯米紅棗也有南方的糯米臘肉,雪苼只吃了半個紅棗的就覺得心口悶,呆呆坐在窗邊聞著外面潮濕的泥土氣息。
胡媽只當她是因為回老宅想她爹了,便不敢過去打擾,其實雪苼是想起了赫連曜。
他給的房契她也是借著他的人狐假虎威才把房子給收回來,要是沒有那隊耀武揚威的大頭兵,徐婉娘這些人怎麼能善罷甘休。
赫連曜……他走了也快十天了吧,這大過節的有粽子吃嗎?
忽然覺察到自己在想什麼,雪苼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罵自己下賤。
整天嚷著要離開他,這才不到十天就想著了,這不是賤是什麼。
為了懲罰自己,她伸素手關了窗,去外面拿胡媽泡的雄黃酒斟著喝。
剛喝了一杯,大雨傾盆而至,整個世界仿佛成了水晶宮。
雪苼從小就喜歡這樣的天氣,以前遇到這樣的天氣她和長安哪里都不去準備點小酒和糕點安安靜靜的呆在家里,嘩啦啦的雨聲仿佛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又喝了一杯,她覺得凄涼,以前那樣的心境無疑是神秘而快樂的,現在確實凄涼而孤單的,長安呀,你是不是也聽到了這雨聲?
忽然,雨聲里夾雜著一樣慌亂的聲音。
胡媽拿了一把傘準備出去,給雪苼叫住,“你別出去,外面雨大,侍衛會進來。”
門開了,一個打傘的侍衛牽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出現在門口。
“云生。”雪苼喊了一聲,胡媽忙把孩子給拉過來。
云生面色鐵青,身上似有血跡混著雨水滴答而落。
雪苼去問侍衛,“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忙回答:“剛才他自己找回尹家老宅,說要找夫人您,我就給送過來了。”
雪苼道了謝,先讓胡媽帶著孩子去洗澡換衣服,又給他端了一碗胡媽煮的甜酒釀。
家里沒有男孩子的衣服,胡媽讓他穿了自己的一身衣服,顯得不倫不類,云生倒是也不講究,剛才是嚇傻了現在撲到雪苼懷里就哭。
云生哭哭啼啼說了半天,雪苼才明白不過是短短半天的時間,徐婉娘已經命歸西。
原來徐談拿著她的錢不但買了房子,還買了一個嬌嬌的大姑娘養在房子里,徐婉娘領著一雙兒女乍然到訪,徐談也沒個地方藏人,他現在仗著婉娘的錢都在自己手里,讓那女人叫婉娘姐姐,說以后倆個人一塊侍奉自己。
婉娘當場就瘋了,拿了做針線的剪刀就要撕了那女人,結果徐談護著,倆個人就扭打起來,徐談一個失手,把婉娘推倒撞在桌角,而婉娘的剪刀也扎在了他心口,倆個人當場都死了。
雨苼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云生冒雨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