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壓下心里那份歡喜雀躍,有些膽怯的開口問道:“二哥,你這是……”
賀聽南的聲音正常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不耐煩,“看在你以前救過我的份上……”
段初柔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即便打這個電話來的目的并不像她說那麼單純,但是賀聽南的反應還是讓她心里揪緊了。
難道他真的愿意對她稍微好一點嗎?
只可惜,她心里升騰起的一絲希望還沒有能持續多久,賀聽南接下來的話就已經徹底將它擊得粉碎。
“看在你以前救過我的份上,我不想罵你。”
他聲音不像之前那麼冷冰冰的,但卻也不再摻雜任何情緒,無所謂到讓人心寒,“所以,以后離我遠點,家里的產業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老頭子拿去吧,我不在乎這些東西,他就是都留給你,我也沒意見。”
“……”
“看在這份恩情的份上,我勸你一句,這可能是你這輩子唯一能真正爬到社會頂層的機會了,好好珍惜吧,別把眼光只放在我這里,惡心了我也耽誤了你自己。”
賀聽南很少對她說這麼多話,每次說這麼多的時候往往都是在說一些傷人的話。
就像是兜頭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她那點受寵若驚的希望澆滅的一干二凈。
段初柔盯著玻璃里映出的自己僵硬的臉,諷刺的笑了笑,怨恨讓她紅了眼睛。
“看來二哥是真的是很厭惡我。”她凄慘一笑,“我也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為了賀家的財產才接近你,我只是……”
她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低落無力的嗓音可憐兮兮的,“算了,說再多,你也不會信我的,有時候我真羨慕薄小姐,她能擁有那麼多東西,而我……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電梯已經到達了薄歡病房的那一層,賀聽南走出電梯門,往病房走去,“行了,你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這回不等她再說別的,他直接按了掛斷鍵結束了通話。
段初柔用余光瞥了一眼門口,而后盯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低聲啜泣起來。
她的哭聲并不是多大,但壓抑又凄涼,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一樣,透著滿滿的孤獨感。
過了片刻,門外一直站著的人終于緩緩推門進來了,而此時哭得正傷心的段初柔就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低頭小聲的哭著。
盛太太其實已經在門口站了一陣子了,礙于她在講電話所以一直沒有進來。
她雖然聽不到電話里說了什麼,但從對話里也能聽出來是她在跟賀聽南打電話,而且兩人的談話顯然并不太愉快。
從頭到尾簡簡單單的幾分鐘通話,她卻聽得很是揪心。
卑微到了極點的段初柔實在是讓人心疼,到底是她寵了六年多的女孩子,她哭成這樣,盛太太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而且,他們的談話里涉及到了一個對目前的她來說很敏感的名字——
薄歡。
盛太太在門口神情復雜的看著低泣的段初柔,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下。
“不是約我出來吃飯聚一聚嗎?”盛太太佯裝不知,伸手拍撫著她的脊背,“怎麼忽然哭成這樣了?看著讓人心疼。”
段初柔身體一震,驚慌的抬起頭,臉上全是淚,見盛太太來了,她連忙胡亂的用手背抹了抹臉,“嬸嬸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她因為手忙腳亂的關系動作有些用力,臉上薄薄的粉底被擦的花掉了,在臉上斑駁成了一塊一塊的,看起來很是凄慘。
盛太太在心里嘆了口氣,也沒有說破,“我也剛來沒多久,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慘?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就是、就是剛才眼睛里進沙子了。”段初柔神情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啊,讓嬸嬸看到我這麼丟臉的樣子。”
“你對嬸嬸來說就跟自己半個女兒差不多,這有什麼?”盛太太拿紙巾輕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小柔是個好姑娘,快別哭了。”
半個女兒?
低著頭的段初柔眼底暗了暗,很敏感的注意到了盛太太的說辭。
即便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她也察覺到了跟過去的些許不同之處。
要知道盛太太往常是非常寵她的,經常說她就跟自己的親女兒一樣。
現在見了薄歡之后,她就成半個女兒了?
段初柔心里冷笑了一下,越發惱火,表面上還是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
“嬸嬸。”她拉住盛太太的手,忽然問了一句,“我不是個好姑娘。”
盛太太愣了一下,只覺得拉著自己的那只手冰涼一片,心里軟了軟,“瞎說,你怎麼不是好姑娘,小柔乖巧又聽話,嬸嬸一直都很喜歡你啊。”
“不是的。”段初柔苦笑著搖頭,“如果我是好姑娘,為什麼這世界上就沒人喜歡我呢?”
“怎麼會沒有人喜歡你?”盛太太有些詫異,“小柔,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低了,你看看你爸媽,還有我,還有你那麼多粉絲,大家不都很喜歡你嗎?”
“不一樣的。”
段初柔凄楚的淚光在眼眶中盈盈欲滴,她自嘲的笑笑,“家人又如何?也就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