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對我來說連我老婆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了,明白麼?你教不好孩子,社會上自然會有別人替你教。”
在這世界上就沒有能跟她的命相提并論的東西。
薄歡定定的站在一邊,看著他一反常態的跟不講理的中年婦人對峙,心里五味雜陳。
平時如果是遇見這種事,他是不會有這個耐心去跟這種人斤斤計較的,大概率會交給保鏢來處理。
可今天的他卻在旁邊人的圍觀之下也要據理力爭,薄歡隱約能猜到一些原因。
抿了抿唇,她站了出來,朝氣得夠嗆的中年女人笑笑,“大姐啊,你說撞我沒事,那你看見我身上的病號了嗎?”
“怎麼?你是病人就了不起啊?!”中年女人的態度依舊十分豪橫,“來醫院的不都是來看病的嗎?就你金貴啊?!”
“我不僅金貴,我還柔弱呢。”薄歡假模假樣的咳了咳,“我是車禍昏迷了四天剛醒,醫生說我腦震蕩加腦損傷,這才檢查完出來就被你兒子給撞了,這問題可大了。”
“你什麼意思啊你?!”
“沒什麼意思啊,我就是現在覺得有點頭疼,暈的厲害,還想吐。”
中年女人臉色頓時變了,“你想訛我們?!我兒子壓根就沒撞到你!這走廊這麼多人可都看著呢!”
薄歡柔柔的靠在賀聽南邊上,蒼白的臉色的確像是大病之中,“可醫生說了,我現在不能情緒激動,也不能受刺激驚嚇,不然可能會加重病情,沒個十萬八萬的好不了。”
“你——”
“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我的主治醫生,也可以查看病歷。”薄歡好脾氣的笑笑,“所以大姐,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麼了?想好了再說,我要是今天躺地上了,這事兒可就沒法善了了。”
中年女人即便是再橫,但剛才她的孩子的確吵到撞到了不少人,周圍不少人指指點點的。
而且面對賀聽南極具兇性的視線注視,她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來,正準備為了兒子道歉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過來。
中年女人立刻精神一震,立刻站到男人身邊,腰板都挺直了不少,“老公!就是他們欺負咱們兒子!”
急匆匆跑過來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的,從衣飾手表能看出來小有薄財,平時應該也是個體面人。
可他過來之后不僅沒有來得及去管老婆孩子,臉色活像是見了鬼一樣看著賀聽南,半天說不出話來。
“……賀賀賀總?”中年男人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的,“您怎麼、怎麼在這兒?”
中年女人猛地偏頭看了丈夫一眼,愣了幾秒鐘之后,臉上也變得慘白一片。
賀聽南瞥了他一眼,顯然沒認出來這是誰。
中年男人很機靈的自我介紹,“我是雷云科技T省分公司的人事主管,弊姓賴。”
“哦?原來還是我的員工啊。”賀聽南冷笑了一下,“我來醫院還得向你報備麼?”
“賀總說、說笑了。”男人擦擦頭上的汗,賠笑道,“對不住,是我教子無方,我老婆這人也沒什麼文化,得罪了您了,我們在這兒誠懇的道歉,對不起。”
賀聽南依然面無表情,“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老婆。”
中年女人再也沒有剛才的豪橫勁兒,慌忙道歉,“是我不對,我沒管好孩子,差點沖撞了兩位,這位小姐,真的對不起。”
本來就是幾句話的沖突,薄歡本身也沒有受傷,雖然有點生氣這女人的說話方式,但現在既然都道歉了,她也不想因為這麼點兒事斤斤計較。
“行了。”薄歡從賀聽南手里接下那小男孩,還給了她,“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以后看好孩子,他這樣到處跑也不安全。”
接過孩子,夫妻倆連連道謝加道歉,這才急匆匆的離開了,周圍圍觀的人也都散了。
薄歡偏頭看向身邊表情仍然不太好的人,彎彎唇角,“先不回病房了,陪我去外頭花園走走?”
賀聽南看向窗外猶豫了一下,見今天晴的不錯,也沒什麼風,最終還是點點頭答應了。
既然是要散步鍛煉,兩個人也不坐電梯,就這麼走走歇歇下了樓,順著小路往后頭的花園走。
很幸運的,小花園人不多,兩人找了個能曬到太陽的長椅坐了下來。
身體虛乏的薄歡走了這麼一會兒筋骨松快了一些,不過也有點累了,靠在賀聽南手臂上,整個人沒骨頭似的。
他也由著她,怕她不舒服,直接解開外套的拉鏈將她整個人裹進了懷里,又舒服又暖和。
“你今天很不開心。”薄歡瞇著眼睛享受著溫暖的懷抱。
“沒有。”
“你平時不會有耐心耗時間去跟那些人計較的。”薄歡用臉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騙不了我的,因為我同樣很了解你。”
在一起久了,他們對于彼此的情緒、習慣、性格都很了解,大部分的掩飾其實都是無用的。
賀聽南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抱著她的手臂卻在不斷收緊。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薄歡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忽然間開口了,“我感到焦慮。”
“嗯,為什麼呢?”她輕聲引導他繼續說下去,“是因為我的病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