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在臺上時候自己說的。”

　　“……你能不能結合語境，那是假設而已，別搗亂。”

　　“那我不管。”賀聽南哼了一聲，強勢的攬住她的肩膀，兩人往宴會廳走去，“就算是假設也不行，我會生氣的。”

　　薄歡既無奈又好笑，“真是個幼稚鬼。”

　　這家海底酒店海面之上有八層樓，而在海面之下還有五層，他們開殺青宴的地方就在水下三層。

　　全透明的玻璃景觀電梯外頭，能看到淺藍色的海水和水中漂浮游動的淺水游魚，它們搖曳著五彩斑斕的身體在珊瑚之中穿梭著。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海底酒店，目光里帶了些許好奇。

　　電梯內只有他們兩個人，賀聽南從身后攬住她的腰，“喜歡這里嗎？”

　　“嗯，大海很漂亮。”薄歡指尖點了點玻璃，外頭離得很近的一只比目魚湊近玻璃像是在跟她對視一樣，“可惜我不會游泳。”

　　她是個純粹的旱鴨子，北地山村的生活讓她也沒什麼機會接觸游泳。

　　后來到了賀家，雖然有時候會跟著賀聽南一起去私人海灘，但她一直沒怎麼學過。

　　而且，她是有一點害怕水的，這也算是跟以前恐高一起留下的后遺癥。

　　中考前那次猝不及防的飛機跳傘，她當時落點位置是有一定偏差的。

　　并沒有在岸上，而是落在了近海里，好在海水不深，又有工作人員事先朝那邊過去很快接住了她，之后才沒有出現溺水的情況。

　　但實際上，即便是這樣，當時受到的驚嚇也是非常巨大的。

　　賀聽南顯然也想起了這件事，摟著她的腰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

　　過去的記憶里面總是充斥著無數類似的遺憾，他總是一遍遍的為過去自己的年少輕狂瞎了眼而感到后悔。

　　可事實上，這仍然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薄歡用指尖輕輕敲了敲玻璃，“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沒那麼脆弱。”

　　兩人說話間，水下三層已經到了，在叮的一聲之后，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凝滯的空氣重新流動，薄歡將他的手拿開，轉過身挑眉道：“想彌補嗎？”

　　“想。”賀聽南苦笑，“做夢都想。”

　　黑歷史之所以是黑歷史，就是因為它是人力所不能更改的。

　　這些回憶注定要伴隨著他們了。

　　薄歡哼笑了一聲，拉著他的手出了電梯，“看你這麼可憐兮兮的，給你個機會吧。”

　　賀聽南來了點精神，“什麼機會？”

　　“你要是能教會我游泳，我就不計較這件事了，怎麼樣？”

　　“……就這麼簡單？”他有點不敢相信。

　　“你以為教一個輕度恐水的旱鴨子游泳是很簡單的事情嗎？”她斜了他一眼，“話可別說得太滿，省得到時候打臉。”

　　“不會不會，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咱們隨時都可以出發，去我名下的私人島嶼順便度假，你覺得怎麼樣？”

　　賀聽南生怕她反悔，竭力推薦自己的小破島，那架勢快要趕上導游了。

　　薄歡嫌他話多，最后都不太想理他了。

　　兩人轉過拐角，已經到了宴會廳的正門，正準備進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溫柔聲音。

　　“小歡。”

　　薄歡一愣，轉身看去，繼而笑了起來，“江大哥，你來了啊。”

　　“嗯，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過來的晚了點，不過看起來好像還沒有錯過正式的宴會。”

　　江楚非一身剪裁做工精細的燕尾服，容貌清雋，氣質不俗，緩步走來的樣子貴氣十足。

　　不知道為什麼，薄歡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了那天雪夜里他講述的自己過去的故事，心中不由升起了些許疑問。

　　一個父母雙亡，飯都吃不上的人，有可能長成他現在這個樣子嗎？

　　出身有時候能決定很多東西，外貌和身份或許會變，但從小的生長環境帶來的影響要改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培養一個貴族需要三代人，什麼樣的情況之下一個孤兒長大之后會有這樣通身的貴氣？

　　薄歡壓下了心里的古怪，笑意如常，“嗯，時間剛剛好，我們也是剛接受完采訪過來。”

　　“那就好。”江楚非笑著看向賀聽南，“賀總，好久不見了。”

　　賀聽南是完全沒想到薄歡還邀請了這人，不由偷偷瞪了她一眼。

　　他對這個疑似情敵的家伙完全沒有好感，之前在機場的時候兩個人還差點起了沖突。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賀聽南矜傲的點頭示意，話語卻毫不客氣，“江總還是跟以前一樣陰魂不散啊。”

　　江楚非總是出現在他家小姑娘身邊，兩人關系匪淺，薄歡對他甚至有點說不清的依賴信任，這是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這也是為什麼他不屑于其他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唯獨對江楚非暗自警惕。

　　還動不動就張口閉口喊什麼江大哥，他算哪門子大哥？

　　薄歡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聽南。”

　　說著，她又歉意的看向江楚非，“抱歉啊江大哥，他這人說話一直這樣的。”

　　“沒事，賀總的脾氣想來略有了解的人都知曉一二。”

江楚非漆黑的眸子對上賀聽南的，語調不急不躁，“年輕人，火氣大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