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還好他心里極度恐懼的事情沒有發生。
賀聽南的聲音里發著顫,甚至因為情緒失控的關系而變得音調有些奇怪。
薄歡正準備艱難的抬起手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一下,掉進脖頸里的一滴溫熱的液體讓她愣了一下。
一時間,她有那麼些不知所措,心情則是五味雜陳。
之前心里的郁結于心和最后一點不安都像是隨著這滴眼淚慢慢的消融了大半。
薄歡認識賀聽南將近二十年,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他哭。
就好像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應該強大無所畏懼,陰郁且冷傲。
她從來沒想過他也會哭。
鼻腔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澀,眼眶里微微發熱,她也說不清自己是疼的,還是別的什麼
抬起手摸了摸他腦后的頭發,薄歡無奈道:“我也嚇死了啊,不過放心吧,雖然有點疼,但我還活著。”
我還活著。
簡單的四個字讓賀聽南最后一點壓抑的情緒徹底松了開來。
就像是阻塞的河道得以疏通,輕松之余,原本的后怕和驚嚇洪水一樣決堤。
“嗯,活著就好。”他的聲音帶著鼻音,埋在她脖頸處的臉久久不愿抬起。
“你這個笨蛋,下次絕對不許你在冒這種風險……不,絕對不會再讓你有下次了。”
想起她奮不顧身撲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心都要碎了。
震撼、感動、難以置信。
他完全沒料到她纖瘦的身軀里會有這麼大的勇氣,如果砸的再歪一點,砸到的不是肩膀,而是頸椎或者后腦呢?
想起來這個難以預估的后果,他就一陣陣的后怕。
他寧愿受傷痛苦的是他自己,也不想她受半點磨難。
“嗯,下次一定。”薄歡扯扯嘴角,開玩笑想要讓氣氛緩和一點,“再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不管你,自己跑。”
而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話,他卻將她松開了一些,沙啞的嗓音疲倦且認真。
“記住你說過的話,下次遇到危險不需要管我,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受傷。”
“……”薄歡嘴角一抽,也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我記住了。”
這個白癡!
她咬牙,結果連帶著傷口又是一陣疼痛。
薄歡瞇了瞇眼,忽然忍著疼傾身在他唇上咬了一下,一觸即分。
“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她語氣故作冷漠,“我還沒死呢。”
賀聽南到底也是要臉的,聞言有點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性情中人,剛才太擔心了,理解一下。”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最開始受驚嚇的心情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薄歡借著月光抬眼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底下這一片樹林不算特別茂密,但是從樹的高度和生長情況來看,應該不止二三十年了。
她抬頭往他們跌下來的地方看了看,“這里離景區不遠,等到天亮肯定有人能發現咱們。”
賀聽南卻沒有她這麼樂觀。
銳利的鳳眸警惕深藏,他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后最終將目光落回到了薄歡身上。
“你整天忙著拍戲,沒時間關心別的,所以可能不清楚,這一片森林屬于未開發區域。”
“……”
薄歡心里一沉,一陣語塞。
從賀聽南的神色來看,這個未開發區域看來是有點小問題的。
“是原始森林?”
“那也不至于,但是這片林子年代久遠了,算是當地的保護綠地吧,上頭有保護文件的,當初規劃景區都沒把這里算進去。”
“現在禁獵,已經沒什麼人會往山上跑了。”他頓了一下,“所以,可能會有些小動物。”
“……”神特麼小動物。
薄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種人跡罕至的林子里自然會是動物活動的天堂,這里頭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她料想到這里不在景區范圍之內,但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情況。
薄歡神經質的看了看周圍,這種一片漆黑的環境里,想到暗處可能會有的活物,她就安不下心。
要是大型食肉動物也就算了,要是蛇或者蟲子之類的,她可能真的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好在是這會兒已經雨已經停了,不然他們倆現在一身傷,淋了雨肯定是要發炎的。
賀聽南見她不說話,就大概猜到她是有點害怕,牢牢握著她的手,“別怕,我以前經常在野外訓練,你忘了嗎?我會保護你的。”
他在兜里翻了翻,好歹是翻出了一個打火機。
秋季干燥,為了防止火苗燒到附近的枯草引發森林大火,兩人在樹林子里頭摸爬了一會兒,總算是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很小的小溪流。
賀聽南去撿了些干柴,在附近的大石塊上點燃了。
深秋的天氣很冷,驟然明亮的火光總算是驅散了些許寒意。
剛才借著月光,兩人互相都看不真切,現在有了火光映照,薄歡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人。
視線落在了他的手上,她呼吸停滯了一下。
“你的手……”
賀聽南下意識的把手往身后藏了藏,“哦,沒事,下落的時候在山壁上刮到了。”
薄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拿出來,這話我只說一遍。”
這語氣顯然是已經生氣了,他遲疑了一下,無奈之下只能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