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聽南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平緩的語調近乎蒼白僵硬,“馮沉,幫我去做一件事,立刻調動所有人手,全面搜查薄歡的下落,去火車站、機場、大巴客運站給我仔細找,順便讓人從內網調查離京人員名單,如果找到她……”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里壓抑不住的戾氣令人膽寒,“立刻帶她來見我。”
聽到馮沉這個名字,戚崢渾身一震。
這人算是當年賀聽南去世的媽留給他們兄弟倆的人,具體他也沒見過,只隱約聽說這人……背景深不可測。
賀聽南很少會動用他,如今用在這種地方,可見他現在是動了真格的了。
掛斷電話之后,他就又恢復成了那副沉默如雕塑的樣子,空氣里一片沉悶肅殺。
正在戚崢猶豫是要上前安慰一下兄弟,還是給他時間自己冷靜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她一直在騙我。”
“……”戚崢無聲的倒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道,“小歡她對你一直都很好啊,應該不會吧。”
“她一直在騙我。”他又重復了一遍。
謊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腦子里回想著之前的一幕幕,賀聽南用一種清醒的近乎殘忍的理性將記憶血腥剖開,一點點抽絲剝繭的肢解分析。
他以一個外人的角度冷眼看著那些回憶在眼前走馬燈似的一一閃過。
是她在圖書館一邊說著喜歡他,一邊主動親吻他那次?
還是去年那次無意間聽到她跟老頭子的談話,知道她喜歡自己那次?
亦或是更早,從她進入賀家時候就開始的呢?
什麼喜歡、愛,什麼永遠陪伴不會離開,全都是能脫口而出的謊言吧?
戚崢一臉牙疼的表情,試圖分析點什麼,“那個……她之前就沒什麼異樣的表現嗎?”
按理說他們每天在一起,要是真的有什麼,肯定會有跡象的吧?
賀聽南怔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麼。
仔細想來,她好像很早開始就有了些反常的舉動,只不過他一直都沒有在意過。
忽然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回頭看向門口,在戚崢疑惑的目光里一把推開他往樓上跑去。
“喂!你去哪兒?!”
跑著的人完全沒有反應,戚崢暗罵了一句,也趕緊跟上去,生怕又出什麼事。
結果,到了房間門口,他還沒推門進去,里頭就傳來了一陣壓抑的低吼聲。
像是受了傷的孤狼在清冷的月下嘶嚎,凄涼又毛骨悚然。
他趕緊推開門,只見賀聽南雙手撐在桌上,右手手心里緊緊攥著什麼,他腳邊的地面上則是一封被撕爛了的信。
戚崢視線落在他右手上,一股血色順著緊攥的掌心流了出來,他趕緊上前試圖把他手松開,“賀二!怎麼了這是?!”
他本來不抱希望能夠打開,結果賀聽南并沒有怎麼反抗就松開了手。
攤開的掌心里血跡斑斑的,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枚鉆戒,璀璨的鉆石被鮮血染的猩紅,妖冶無比。
而那鉆戒的樣子分明跟賀聽南手上戴著的一樣,此時兩相對比著,看起來格外諷刺。
他可是見過今天的訂婚戒指的,根本不長這樣,那這戒指就是……
想到這里,戚崢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忽然間,賀聽南哆嗦著抽出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手機那頭提示已關機。
但是賀聽南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一遍遍繼續撥打電話。
從旁邊,戚崢能看到屏幕上‘小歡兒’三個字的備注,親昵的近乎諷刺。
即便他極力忍耐,手上依然抖得不成樣子,有幾次撥號都不利索。
就在戚崢都快看不下去了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間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賀聽南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通話鍵,聲音沙啞,“喂?”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含笑嗓音,“少爺,看到我送你的東西了嗎?”
“……看到了。”
“喜歡嗎?”薄歡咯咯地笑了起來,“關于這一天,我可是期待了好久呢,只可惜你還是發現的太早了。”
“薄、歡。”這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有種被利齒撕咬過皮肉的狠厲,“你他媽敢騙我?誰給你的膽子?!”
薄歡嘆了口氣,“你這麼說就讓我很為難了,大家不過是玩一玩,你居然當真了啊,真是讓人困擾……”
明明還是一樣的聲音,但此刻她的聲音卻涼薄的可怕,譏諷又漫不經心,完全沒了往日的溫柔嬌媚。
“……”
“這話可是少爺先說的呀,忘了嗎?”薄歡好心的提醒,“您玩一玩,我就陪您玩一玩,現在您當真了,又怪起我來了?這鍋我可不背。”
“你他媽現在在哪兒?!”他現在只想把這女人找出來,然后一點點活活掐死。
“你不用找我了,我已經離開京城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好笑道:“哦對了,聽說你還為了找我從訂婚儀式上跑出來了?我勸你以后你還是跟盛小姐好好過日子吧,天高海闊的,咱們以后就不再見了。”
“你做夢!”賀聽南表情暴戾的咆哮,“薄歡,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出來,咱們之間的賬要一筆筆清干凈!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