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驟然傳來的劇痛讓她驚呼一聲之后愣在了當場,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
甚至連那呼聲都在她下意識的克制下變得壓抑低微,生怕驚擾到了這幢漂亮城堡里的人。
門板上可愛的小熊維尼朝她微笑著,有黏糊糊的溫熱液體順著額角流下。
年幼的賀聽南站在門內,作為罪魁禍首來說,他的反應實在太過于平靜。
那張精致的臉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冰冷麻木,全身上下都在戒備著周圍。
只在視線落到那些血液上的時候,他眼里才會出現一絲絲異樣的波動。
從那個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小少爺不太正常,起碼跟她見過的正常的小孩子不一樣。
來之前,她媽就說了,賀家小少爺得了病,她被帶過來是為了陪他、照顧他的。
所有人都叮囑她,要讓這位小少爺接受她,只有這樣她才能留下來,才能掙到足夠的錢。
她當時捂著額頭的傷口,非常難過,但還是朝賀聽南露出了一個微笑作為回應。
事實上,她的傷口太疼了,她很害怕,也很想立刻跑回家。
可是她不能。
弟弟病了,不治療就會死,而她們家沒有錢。
七歲的小孩子雖然對于金錢沒有什麼概念,但是她知道想要救弟弟需要錢,很多的錢。
十幾年前的事情,很多細節都已經忘了,她不記得當時有沒有哭,只記得血流進眼睛里的感覺非常難受。
這就是她跟賀聽南見的第一面,血腥而不怎麼友好。
每次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她的心情都會變得很糟糕。
薄歡強行將思緒從回憶里抽離,揉了揉額角,情緒仍然有些低落。
連續的睡眠讓人頭昏腦脹,不過好在她終于是退燒了。
現在還在清明放假期間,沒課也不用出去打工,日子過的難得的清閑。
她想了想,梳洗過后直接推門出了房間,往廚房走,打算趁著有空,幫她媽干點活。
可惜不太巧,她到后廚的時候她媽薄安慧沒在,反倒是讓她聽到了一些有趣的對話。
薄歡抱著手臂閑閑的靠在門外的墻上,聽著里頭陰陽怪氣的說話聲。
“哎呦,現在時代不一樣了,養個兒子哪有養閨女好啊,以后不用操心著買車買房的,要是閨女生的好看,傍上個有錢的,以后全家可都跟著享福。”
旁邊有人打趣道:“吳嬸,你這話讓你兒子聽見了肯定又要跟你鬧了。”
“聽見了我也得說啊,這養個漂亮女兒就是好,找個有錢人嫁了,一家人以后都吃喝不愁了。”
吳嬸嗓門提高了些,“你看看小歡,那不是整天跟少爺在一塊兒呢,昨天晚上我還看見二少爺從她房間里頭出來呢,兩個小年輕也不知道大半夜干什麼呢。”
這話越說越變味兒,其他人面面相覷,都不太敢接話。
這個吳嬸也算是家里的老人了,嘴巴刁鉆又潑辣,說話沒個忌諱。
旁邊大概是有人看不過眼,提醒道:“吳嬸你小點聲,二少爺跟小歡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關系好點也沒什麼啊。”
“對啊吳姐,你想多了吧,二少爺明年就要跟盛小姐訂婚了。”
“有錢人圈子里不都亂的很嗎,結了婚大家各玩各的,這有啥好稀奇的。”
吳嬸撇撇嘴,“不過要是被先生知道小歡跟二少爺不清不楚的,她們母女也沒好果子吃。”
“你少說兩句吧,萬一被聽見——”
“聽見又怎麼了?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薄家那母女倆看著老實,那心眼其實多著呢……”
里頭說的熱火朝天,靠在門外墻上的薄歡臉上卻沒什麼多余的表情,就好像里面談論起的人不是她一樣。
從小到大,類似的話她聽得多了,比這更難聽的多了去了,這點小兒科她還不放在眼里。
不過,這都罵到她媽頭上了,不出來表表態似乎也不合適。
薄歡無聲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自然的走進了后廚。
頂著眾人心虛的眼神一一打了招呼,她看起來完全沒有異樣,“我媽最近腰不太好,我過來替她干點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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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熟門熟路的走到洗碗池邊開始刷碗。
剛才說的最起勁的吳嬸見她突然進來表情也非常不自然,但見她沒反應之后很快的就鎮定了下來。
“喲,快放下吧。”她雙手環胸,“你是大學生,跟我們這些做傭人的老阿姨不一樣,你媽可舍不得你做這些。”
薄歡在賀家住著,還跟她媽薄安慧一起每個月拿兩份工資,這件事在賀家不是什麼秘密。
甚至薄歡每個月拿到的錢比其他傭人都要高出很多。
明事理的知道這是賀先生給她陪伴照顧賀聽南的回報,但總有那麼些眼紅的見不得這些,這位吳嬸就是其中之一。
吳嬸說她們壞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到底還是因為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
薄歡輕笑出聲,眉眼彎彎,“我怎麼聞著空氣里頭一股酸味呢?吳嬸你說是不是?”
大概是沒想到往日里好脾氣的薄歡會這麼直接的懟回來,周圍人一愣,都有些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