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慕千染睜開了眼睛,外面已經天黑。
白彧離開的一個多月里,她不敢關燈睡覺,島上人口不多,如果有怪獸出來吃掉她,她可能連對方樣子都看不清楚,她跟白彧通過幾次電話,看著他緊鎖的眉頭,懂事的沒有催他回來。
如果當時不讓他去蘭葉島就好了,不,她應該陪著他去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對生死很樂觀的人,但是她發現,她沒有那麼樂觀,她害怕白彧死去,她害怕白彧比她先死,留下來的人才是最痛苦。
“麻麻……”
現在是晚上,已經到了白琛和慕棲遲睡覺的時間,但是他們強忍著困意,坐在床邊陪伴麻麻。
白彧很早就教他們讀書認字,他們不像其他的一歲小孩,他們早就明白了生死的概念,但他們沒有經歷過親人的生老病死,即使心里難過,也遠沒有慕千染那麼悲傷悸動。
慕千染把他們兩個抱進懷里,親了親他們兩個的額頭:“如果媽媽去找爸爸了,你們會原諒麻麻嗎?”
白琛:“麻麻放心,我和弟弟會在家里乖乖等你們回來哦。”
慕棲遲:“麻麻拔拔需要多久才能回來呀?”
慕千染眼眶泛紅:“很久很久,甚至沒有辦法回來。”
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因為在這個過程中,你對他的感情和思念也會淡化,這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眼睜睜看著自己對他的愛一點一點流逝。
白彧拍照的時候不喜歡笑,或許多年后她再也記不起他微笑著說愛她的模樣,她會自己選衣服穿,會自己按時起床,會自己做飯。
她可以成長為粉絲眼里的女強人,她可以成為社會認可的優秀女性,她可以成為一個強大靠譜的媽媽,但是她再也無法成為白彧的小乖乖。
人在極度悲傷的情況下,身體會做出一些反應,慕千染臉色蒼白,襯得眼珠黑亮懾人,額頭臉頰布滿了汗珠,她覺得身體好疼,像個絕癥的患者,腸子被人攪成一團,骨頭被人敲碎碾磨,嘴里泛著苦味。
兩個孩子摸著她的臉,奶聲奶氣的安慰她,他們幾乎用了畢生所學。慕千染想要哄他們睡覺,但是她心里真的很難受,連說話的力氣都困難,她的哀傷到底還是感染了他們,白嘟嘟和胖嘟嘟細聲嗚咽的哭了起來,吚吚嗚嗚的說著拔拔快點回來。
在此后的很多年,慕千染都忘記了此刻的心情,但是白琛和慕棲遲還記得。一個在白家基地刻苦訓練,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一個在慕家接受神秘的洗禮和宗族責任,他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實力和權利,有人說他們是天生的掌權者。但是只有他們知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有多恐怖,再也不想看到媽媽哀傷的模樣,只有努力變強,才能蕩平一切困境。
慕千染打起精神,把兩個崽崽哄睡后,走到書房點燃了清香。
“老祖宗,阿彧有沒有死,如果他還活著,請您把香滅了好嗎。”
她說完之后,清香沒有滅。
慕千染瞬間心如死灰,她顫抖著,又問了一遍:“老祖宗,阿彧還活著對不對,如果他還活著,請您把香滅了。”
又過了兩分鐘,清香依舊燃燒著。
慕千染跌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如果白彧就那麼死了,她不會原諒他的,下輩子也不會原諒。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慕千染坐在地上沒有反應,但是電話一直在響。她起身,愣愣地握住了電話,嘴里發不出一點聲響。
一道縹緲的女聲響起:“你問的話我都聽到了,但我無法給出答案。”
慕老祖宗看著抱住自己腰的乞丐少年,他洗干凈了臉蛋和頭發,穿上了干凈的衣服,很像她前任男朋友的臉。但兩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前任清淡涼薄,乞丐少年像個纏人精,最喜歡用自己鮮活青春的身體勾引老祖宗,真是非常可惡的行為,慕家很多人看他不爽,覺得他就是一個破壞君主修行的妖妃。
慕千染哽咽一聲,撒嬌又委屈的哭起來:“老祖宗!嗚嗚嗚……老祖宗,你救救阿彧,他沒死對不對?”
老祖宗嘆了口氣:“他前世是龍氣加身的帝王,又因為他一統天下有大功德,命運非我能看透。他現在生死未卜,你們可以嘗試著往西南方向尋找,我剛才用他的八字推衍了一番,你們去西南找吧。”
慕千染:“謝謝老祖宗!”
她掛了電話后,立馬讓白鷹宋河去西南找。
白彧消失的那片海岸,布滿了游艇和救生艇,把一方天地都照得燈火通明,所有人接到命令后,螢火蟲般的光點匯聚成一道星光,全部的船只開往西南方向。
湯沐邑眼神充血,拳頭不斷砸在白澤身上。
“老孽障,我哥要是死了,我就讓你坐老虎凳,再把你凌遲了!”
白澤嘴角溢出血絲,眼中滿是瘋癲:“他死了,你打死我也沒用。”
湯沐邑冷笑:“當然有用,我會請巫師,請神婆,讓他們做法,讓你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見不到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