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魏家榮辱與共,能從章氏之禍中抽身而退,全賴盛煜照拂,魏清瀾就算小心眼,看不得她婚后夫妻和睦,也只是小打小鬧,不至于拿魏家的前程來兒戲。二則盛煜手腕狠厲,睚眥必報,是京城共知的事,借她魏清瀾幾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跟玄鏡司統領作對。
很可能是有人從中作梗。
這事可不能輕率了之。
魏鸞決定親自去趟敬國公府,將事情問個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老盛很久沒動怒發威了呢
☆、招供
敬國公府里, 甄氏聽聞魏鸞帶來的消息, 也是大驚失色。
那鹿茸是甄氏費了不少周折才尋到的,便是拿去先送給永穆帝和淑妃也足夠。因想著魏鸞這是頭回生育,產后身子必得好好養著,半點疏忽不得,便讓魏清瀾拿去曲園,等產后入藥。哪料里頭會被摻了毒物?
徐太醫是敬國公府的常客, 曲園的人沒少跟毒物打交道, 甄氏信得過他們的眼光, 更相信魏鸞的行事。連里頭浸的是何毒都辨出來了,自是無需再驗。
那麼, 這藥里的毒是何時摻進去的?
敞廳緊鄰著荷池, 夏日里有荷葉的清香隨風送入, 原是愜意消暑的地方,甄氏此刻的神情卻近乎凝重。她瞧著錦盒里安靜躺著的鹿茸,眉頭緊皺,“這藥送來時,也曾請了鐘太醫把關,當時并無半點異常。鐘太醫常來為老夫人診脈, 最擅調理身子,這上頭應是精通的。”
“是啊,他的本事不比徐太醫遜色。”魏鸞頷首。
花費重金尋的藥材,又關乎性命,真是絕不會掉以輕心。
那麼這毒物極可能是送到敬國公府后, 再摻進去的。她遲疑了下,雖說尚無確鑿證據,卻還是道:“堂姐送來后,藥材便由染冬收進箱柜,鑰匙交了春嬤嬤保管,今日是頭回拿出來。不知從咱們府上到曲園,可曾經過旁人之手?”
“是我交給清瀾送去的。”甄氏稍加斟酌,命人去請女兒。
魏鸞坐在圈椅里,掌心微微潮膩。
自打嫁進曲園,她曾跟心腸歹毒的章皇后過招,曾與不擇手段的鎮國公夫人交鋒,也曾彈壓屢屢生事的梁王妃,半點不曾遲疑退縮。但這回是在娘家,面對血脈牽系、榮辱與共的親人,若拿捏不好分寸,極容易生出齟齬,不宜將動靜鬧得太大。
這也是她孤身來找伯母,暫時沒驚動魏嶠夫婦的原因。
她忍不住喝了口茶,緩解喉間干燥。
甄氏瞧見,目光一軟,起身朝她走過來。
“別擔心,伯母心里有數。”她輕拍了拍魏鸞的肩,目光從隆起的小腹緩緩挪過,溫聲道:“我雖不在朝堂,卻也知曲園防守嚴密,不遜于玄鏡司。這種毒物混進去,但凡稍有閃失,公府跟曲園就得結仇。別說是清瀾身邊的人,就是老夫人跟前的嬤嬤,但凡有嫌疑,也得稟明了查問,不必顧慮。”
金釵烏髻下,她的神情近乎寬慰。
魏鸞微微勾唇,“鸞鸞知道,伯母一向明事理。我也是怕府里被人鉆了空子,有疏漏,若能及早查出來堵住,往后可少生禍端。”
甄氏頷首,怕她坐久了難受,陪著起來走動。
慢慢在廳里溜達了兩圈,外面魏清瀾匆匆趕來,身邊兩個侍女,皆是常隨左右的。
進屋瞧見魏鸞,魏清瀾似頗詫異,旋即露了笑容招呼,貼到甄氏身邊道:“母親急急的找我過來,可是有事要說?”
“過來瞧。”甄氏膝下就她這個獨女,就算為婚事發愁,見了女兒也面露慈愛,帶著姐妹倆過去,屏退隨從后,將那鹿茸取出,道:“這鹿茸里頭被人摻了毒物,徐太醫察覺了,你妹妹又找曲園里極擅解毒的人瞧過,確信無疑……”
她的話音未落,魏清瀾頓時皺眉,“有毒?”
“是啊,沖著人性命去的。”
“怎麼會!”魏清瀾先前打著送藥的旗號,數次登門都被避而不見,本就憋了不滿,聽到這話,更是不悅道:“母親費心尋來的東西,怎會有毒?既是如此,曲園里多的是好東西,將這鹿茸丟了便罷。”
“你這是什麼話!”
甄氏未料女兒會出此賭氣之言,忙將她喝止,續道:“這藥尋來時并無差錯,既被人動了手腳,定是往后的事。叫你過來就是想問問,這藥送去曲園時,都曾有哪些人經手?不論親疏,都好好回想。”
她的神色頗肅,語氣鄭重。
魏清瀾目光閃了閃,隨即不屑地轉身,“母親讓我送去的東西太多,這又是好些日子前的事,我哪記得詳細?倒是鸞鸞金貴,住在曲園里比誥命還威風,流水似的補藥送過去,還要挑三揀四的,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清瀾!”
一聲厲喝,甄氏面色微變。
魏清瀾甚少被這樣呵斥,聲音頓時卡住,偷瞥母親臉色。
甄氏盯著她,氣惱又無奈,“鸞鸞挺著這麼大的肚子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胡說八道。藥材既出了岔子,難保不是有心人蓄意挑唆。
你在婆家吃了那麼些虧,怎麼就不長記性!鸞鸞雖年紀小,卻比你識大體!這事必得查問清楚!”
極嚴厲的語氣,連魏鸞都不自覺地繃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