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先留了小女冠在府中,去與鎮國公夫人竇氏商議。
竇氏瞧過,確信是女兒筆跡。
章績知道自家姐妹的本事,由章太后親自調理出來的,縱身在逆境亦能設法自救,絕非輕易服軟之人。聽母親說此書信定是親筆,再無顧慮,恐遲而生變,當晚便點派人手潛出京城,按著小女冠所說的路徑密會。
盛煜守株待兔,如愿以償。
而后連夜回到城內,將章績秘密羈押在玄鏡司獄中。
這件事辦得悄無聲息,除了鎮國公夫人沒等到兒子回來之外,再無半點動靜。
盛煜安頓諸事,定于晌午啟程赴朗州。
他則趁著天明后這兩個時辰的空暇,回曲園與魏鸞道別,順便叮囑她這陣子務必謹慎,無事不可外出,連入宮的旨意亦可盡量推拒。誰知到了北朱閣,才知魏鸞昨日稟過盛老夫人后,回敬國公府探望雙親,尚未歸來。
盛煜馬不停蹄,當即奔向魏府。
作者有話要說: 老盛:這個時虛白比周令淵還難對付,腦闊疼。
蟹蟹木林林木、喵了個咪的地雷呀~
☆、恍悟
魏鸞這兩日過得不甚順心。
——因為前天清晨夫妻間的那番對話。
她并非心胸狹隘之人, 當初嫁入曲園, 周驪音說盛煜曾有心上人時,魏鸞便早早地說服自己,那只是段過往,無需過分在意。是以瞧見盛煜仍將那女子的畫像藏在書房,她哪怕心里有根刺戳著般難受,卻只想著, 若盛煜能放下舊情, 便可事過無痕。
誰知盛煜至今仍惦記著那女子, 在酒后吐露實情。
更過分的是,他直言不諱地說她與那女子相像!
這算怎麼回事!
沒法與從前的心上人廝守, 便寄托在她這眉眼神似的枕邊人身上?若果真如此, 當初盛煜在玄鏡司獄中維護魏嶠, 幫她從庭州軍中帶回魏知非,成婚之初并不熟悉時為她撐腰、護她周全,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舊日的情愫才照拂于她?
他究竟把她當做什麼?
那樣理直氣壯地說出來,是要她安分當好替身?
魏鸞但凡想到此處,便覺胸口氣得能炸開!
活了十六年, 她從未如此生氣過。
氣悶過后便是沮喪。
這份沮喪,比之當初周令淵迎娶章念桐時,濃烈了千倍萬倍。因那時她情竇未開,雖與周令淵相交甚深,卻只視他為太子表哥, 沒有期待,便無過多的失望可言。
但盛煜全然不同。
魏鸞初嫁入曲園時對盛煜知之不深,抱著奉旨做好少夫人、挽救魏家于危難的心思,謹慎行事,盡力周全,并未奢望能與他有多深的情分。后來被他維護、照顧,朝夕相處后窺破他冷厲外表下的性情,感激漸漸成了情意,亦不自覺為這男人所吸引。
所以相擁而眠,親吻情濃,一切順理成章。
而今卻發現,當初的照拂撐腰皆因另一個女人而起,盛煜在床榻浴室時情不自禁,在踏青游玩時溫柔情濃,目光落在她身上,心里其實還裝著旁人?
這感覺無異于天翻地覆。
魏鸞再好的性子,也難忍受這般欺辱,大怒之下,當天便稟了盛老夫人,搬回娘家靜心。為免祖母為曲園的事平白擔憂,還編了個魏夫人染病的由頭。到敬國公府后,也沒敢立刻跟雙親說小夫妻的事,只說是想親人了,先陪著魏老夫人用飯說笑。
敬國公府人丁單薄,魏嶠夫婦膝下僅一雙兒女,魏知非至今未娶,遠赴朔州長年不歸,魏鸞出閣后,更無小輩。長房倒是兩兒一女,可惜老大魏知謙攜了妻兒在京外為官,魏清瀾又遠嫁南邊,只剩魏知恭和妻子高氏,帶著小侄兒承歡老人膝下。
難得魏鸞回府,便格外顯得熱鬧。
如此闔府融融之樂,多少沖淡了魏鸞心中沮喪。
當晚宿在閨中,更是舒服自在。
待清晨起來,魏鸞昨日陰霾籠罩的心緒總算好轉,與母親在后園散心時便委婉說了此事。
……
臨近端午佳節,敬國公府的后園里樹蔭濃翳,槭樹碧茂,剪碎的日影透隙而入,暖洋洋的。放鶴亭旁水波蕩漾,兩只翎如霜雪的白鶴悠閑地在樹下漫步,魏鸞握著玉骨團扇,心不在焉地逗弄白鶴,說完這事時,眉間稍露愁容。
魏夫人聽罷,更是驚愕。
“他當真如此狂妄輕慢?還是你錯會了他的意思?”
“怎可能錯會?長寧打探的消息不會有假,那幅畫就擺在南朱閣的書架上,他當初親口承認是成婚后對我改觀,又在喝醉酒神智不清時說喜歡了很多年……酒后吐真言,母親知道的。興許他是真對我有意,但這其中摻雜了旁人,誰能忍?”
至于說狂妄輕慢,盛煜本就性情高傲。
成婚之初,他是何等態度,魏鸞記得一清二楚,那十枚金豆來得多不容易,冷暖自知。
魏鸞心中憤懣,氣呼呼地拿團扇拍向旁邊的樹干。
白鶴受驚,一溜煙跑開。
魏夫人過去攬住她,溫柔安撫著,道:“沒事,我和你父親都在,若他實在欺人太甚,自會竭力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