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鸞從最初的提心吊膽,到最后身無罪責,只覺這件事轉折得不可思議,從章氏姑侄的震怒挑起,到梁王夫婦受責結束,中間似有許多蹊蹺陰謀。但她驟遭起伏,腦袋里千頭萬緒,這會兒卻理不清,只吹著暖風匆匆出宮回府。
到了北朱閣,就見盛煜坐在院里涼亭,正獨自翻書。
聽見腳步,抬目看向她。
魏鸞也沒出聲,只默默朝他走過去,而后貼著他身旁坐下,將雙臂抱住他腰身,緊緊靠在他的胸膛,閉上眼睛。朝堂宮廷的繁雜兇險似乎在那一瞬呼嘯遠去,她靠在男人懷里,覺得無比疲憊,卻又異常安心。
盛煜似愣住了,瞧了眼染冬,又瞧瞧她。
末了,也沒說話,只將她緊緊摟住。
作者有話要說: 鸞鸞:宮里好危險,我想回家嗚嗚
老盛:乖,到夫君懷里來。
蟹蟹37869289仙女的地雷呀~~
☆、歉疚
庭院里晚風柔暖, 海棠初綻。
魏鸞閉眼靠在盛煜懷里, 好半晌才輕輕吐了口氣,似如釋重負。
盛煜低頭覷她,“壽宴很麻煩?”
“嗯。”魏鸞頷首,撐著他的腿面半直起身子,訴委屈似的抱怨道:“哪里是給太后賀壽添福的壽宴,分明是挖好了坑等人跳的陰謀場, 整日都驚心動魄的, 嚇死我了。”
這話說得蹊蹺, 盛煜不由肅容,問她緣故。
魏鸞遂將事情大致說了, 心有余悸地道:“起初章皇后咄咄相逼, 我還以為是她倆合謀要給我栽贓。厭勝可不是小罪名, 若真如此,可實在糟糕。被關在偏殿時,我甚至想過,倘若我難以自證清白,該怎麼辦。”
說著,漂亮的眼睛覷向盛煜, “宮中險惡,夫君會救我嗎?”
“當然。”盛煜答得篤定。
見她臉上仍有后怕,遂輕輕撫她后背,低聲道:“我在玄鏡司為皇上賣命,將章家得罪得徹底。若章氏謀害你皆是因我而起, 皇上不會坐視不理。何況,”盛煜頓了一瞬,稍作遲疑后,仍跟她交底,“真到性命攸關的時,還有我。即便我不在京城,也會有人救你。”
“當真?”魏鸞將信將疑。
畢竟那是皇宮禁地,便是貴如梁王,也未必能如此擔保。
不過盛煜既能在前世拔除章家后登上帝位,要麼是身份特殊,身上有皇家的血脈;要麼就是權傾朝野樹大根深,有本事和運氣靠宮變拿下皇位,而后迅速整肅朝堂、收攏人心。不論哪種,都是驚天之秘,成事前需竭力隱藏。
他所說能救她的人,自是藏得極深的暗棋。
沒準兒還關乎大局成敗。
魏鸞嫁予盛煜不過半年,雖說夫妻感情日洽,卻也只是彼此初露情意,忍不住慢慢靠近,還沒到固若金湯的地步。當初周令淵說得那樣情堅不移,在她和母親沒入宮廷時,卻也只是到帝后跟前求情,并不敢真的過分忤逆,強硬行事。
盛煜是逆風而行,流血吃苦無數,才有今日的權勢地位,會為她賠上耕耘極深的暗棋?
魏鸞其實拿不準。
盛煜卻忽而扶著漆柱起身,牽著她手,道:“陪我去趟書房。”
……
因有魏鸞扶著,盛煜無需再拿鐵槍當拐杖,將她牢牢摟在臂彎里,就著殘春暮色,慢慢地往南朱閣走。到得那邊,肅著臉進了書房內間。那里頭堆了些玄鏡司的文書,其中不乏朝堂機要之件,魏鸞送他進去后,自覺退到外間。
外間里有臨墻擺滿的石雕木雕,也有長案書架。
魏鸞好奇盛煜素日讀哪些書,倚案站著,目光層層挪高,最后落在書架最上方。
紋理細密的架頂上,并未擱旁的東西,唯有一方狹長的錦盒,不算太新。這種形制魏鸞見得多了,定是裝書畫所用。盛煜這書房里,滿架皆是書卷,也沒懸哪位名家的書法畫作,那錦盒在屋里絕無僅有,自是格外惹眼。
以盛煜的身份能耐,里面必是貴重之物。
好奇的目光不由駐留。
因盛煜尚未出來,便問灑掃書房的仆婦,“那里頭裝的是哪位名家的卷軸?”
“奴婢也不知。主君吩咐過,這錦盒誰都不許碰。”
仆婦答得恭敬。
這樣說來,是無緣一睹了。
魏鸞有點失望,回身時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她初嫁入曲園時,周驪音曾跟她說過,盛煜有過心上人,有人曾見他偷偷描畫女子畫像,很是鄭重。莫非,錦盒里裝的就是那女子的畫像?
畢竟,若錦盒里是朝堂機密之物,不會如此隨意擱著,若是書法畫作,自可拿出供人賞玩,何必束之高閣,還放話不許任何人碰?
自是裝了特殊的東西。
魏鸞忍不住回頭瞧了眼錦盒,輕輕咬唇。
當初周驪音說那些話時,她不過新婚初嫁,跟盛煜擺著相敬如賓、奉命行事的姿態,只覺這男人歲數不小,有心上人也不是怪事,甚至好奇那女子是何等模樣。而今夫妻感情漸漸融洽,她也盛煜也愈來愈上心,再想起此事,心里便有些酸酸的,不大舒服。
他是她的夫君,雖未行周公之禮,等盛煜傷愈,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這畫軸藏在書房里,算怎麼回事?
魏鸞眸色稍黯,聽見腳步聲,忙迅速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