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臣婦親自檢看后裝入寶盒,只在入宮時離身片刻。臣婦敢以性命擔保,珠冠入盒之前,絕無半點不妥。”
“照你說來,是這東西自己鉆進去的?”章皇后不依不饒。
變故之下滿殿安靜,眾人皆屏息心驚。
魏鸞咬咬牙,抬頭道:“應是有人栽贓,還請太后明察。”
章皇后冷嗤了聲,還欲再說,旁邊永穆帝卻忽然開口。
“你方才說,只在入宮查驗時離身過?”
魏鸞肅然頷首,“臣婦所言句句屬實。”
“既是如此——”永穆帝神情威重,徐徐掃過在座眾人,最終看向太后,“這頂珠冠做工精致,若真有不臣之心,將穢物封住即可,極難察覺。魏氏曾承教于名儒膝下,行事想來周全穩重,她既否認,兒臣覺得,不若派人徹查。”
章太后冷冷盯著魏鸞,沉吟不語。
章皇后怒意未平,道:“這等大事——”
“朕說了,徹查!”永穆帝猛地打斷她,沉淵般的威冷眼底涌起怒意,狠狠瞪向皇后。他自登基后,即便與后宮的姑侄倆勾心斗角,這等場合卻總會維護皇家顏面,甚少拂章氏顏面。此刻出言低斥,顯然是暗怒已極。
章皇后縮了縮身子,沒再言語,默然歸坐。
片刻安靜,章太后終于開口,“既有嫌疑,就給哀家查。今日宮門檢看的侍衛,誰都不許放過,務必查問清楚。魏鸞先押著,等查問過后再定奪。這還沒到晌午,半日的功夫,哀家不信查不明白!”
這般說辭,便是替永穆帝拍板了。
魏鸞整顆心都懸著,掌中潮膩膩的盡是汗,情知此刻辯解無益,朝周驪音遞個眼神輕輕搖頭,勸她別在此刻觸逆鱗后,由宮人帶走。
臨出殿前,看到襲著公位的伯父目光沉毅,示意她不必害怕。
殿中鴉雀無聲,連遠去的腳步聲都格外清晰。
片刻后,章太后緩緩靠向椅背。
“演舞吧。”她舉杯喝酒,暫將此事翻篇,殿內原本緊繃的氛圍也終于稍稍松弛。
作者有話要說: 章家都是虎狼啊,抱走我鸞鸞
蟹蟹?B??ろ的地雷呀~mua!!
☆、真相
魏鸞被關進一處偏殿, 由永穆帝派十余名侍衛看守。
外圍亦有宮人盯著。
春光將盡, 這地方因有遮天蔽日的高樹,格外陰冷。被侍衛帶進去后,魏鸞忍不住輕輕打個寒顫,滿身的汗遭了涼氣侵體,冰涼濕膩。好在侍衛由永穆帝調派,知道她是曲園的少夫人, 御前得寵的盛聞天的兒媳, 便讓人取了張薄毯給她。
魏鸞披了薄毯, 暫且坐著。
沒過多久,便有內廷司的內侍前來問話。
魏鸞遂將經過詳細道明, 因后宮是章氏的天下, 她說的每句話都是斟酌過的, 最后將口供細看一遍,確認并無錯漏之處,才按上指印。待內侍拿了口供離去,殿里便重新陷入寂靜。日頭一分分西挪,除了有人送來午飯,便再無旁人蹤影。
極度的緊張后, 魏鸞沒食欲,便未碰飯食。
遙遙有鼓樂笙簫傳來,盡是壽宴的喜慶,而偏殿門前則靜如死水,波紋不生。
仿佛她已被遺忘。
魏鸞孤身被困, 琢磨著整件事情的經過,漸漸地鎮定下來。
厭勝固然是有死無生的罪名,卻也須證據確鑿才可問罪,今日群臣賀壽眾目睽睽,即便章氏姑侄要草菅人命,永穆帝也不會坐視不理。
畢竟盛煜是他最信重的寵臣,永穆帝哪怕不欲她這禍水累及劍鋒,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曲園遭此污穢罪名。
——那是在往他臉上抹黑。
更何況,殿里還有周驪音和伯父敬國公,哪怕沒資格定論,卻也會為她求得辯白的機會。而宮外的曲園里,還有個消息靈通的盛煜坐鎮,不會任由章氏算計踩踏。
再說,太后壽宴是大事,盛煜已然擺出昏迷殘廢的姿態,章氏姑侄想對付她,有無數種法子,何必大張旗鼓地在這等場合添亂?那可真是殺雞用牛刀,拿百斤重錘砸棉花了。
但揣測畢竟無用,不如想想如何辯白,洗脫罪名。
魏鸞深吸了兩口氣,閉上眼睛,回想今日入宮查驗時的每個細節。
她就這樣坐著,看窗外日影漸漸拉長,壽宴上的樂聲起伏斷續,門外的侍衛靜如雕塑。直至申時過半,外面才有群宮人匆匆走來,領頭的是內廷司的總管付英,干瘦的臉上不露表情,朝守門的侍衛說了幾句話,便命人開門。
“夫人久等。”他的態度倒是客氣的,側身讓開路道:“走吧。”
魏鸞隨他出去,探問道:“付總管都查問清楚了?”
付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夫人到那邊,自然知道。”內廷司的心狠手辣不遜于玄鏡司,因對付的多是宮女罪妃,手段更為陰私,卻也最會拜高踩低,看菜下碟。若魏鸞當真罪名落定,以付英的行事,態度怕會比這惡劣得多。
魏鸞心中稍慰,卻仍暗暗捏了把汗。
……
擺著壽宴的凝香殿里,這會兒歌罷舞歇,滿座皆靜。帝后坐著的高臺已用紗屏圍起來,里面人影綽綽,瞧著已聚了不少人,亦有人跪在地上,背影佝僂,似受過重刑。
甚至暗沉的地磚上,還能瞧見拖過的些許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