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故意刁難她,是要她知道背叛的代價,如今不過是侍疾,若她還不知悔悟,就不是侍疾這樣簡單。長寧,你也不小了,該知道玄鏡司這次對咱們下手有多狠。”
這般引導,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周驪音不自覺退了兩步,“母后這話兒臣不敢茍同。據兒臣所知,興國公的案子證據確鑿,并無半點冤情,父皇還體念老國公爺的功勞,從輕處置。有違律法為禍朝堂百姓的人本就該繩之以法,母后何必怪罪玄鏡司,還把氣出到……”
話未說完,章皇后已是面色驟變,厲聲道:“閉嘴!”
周驪音聲音一頓,面露錯愕。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章皇后看著嫡親的女兒,臉色都青了,“什麼叫繩之以法?興國公是你皇兄的臂膀,玄鏡司對付章家,就是對付你皇兄!淑妃母子虎視眈眈,你不說幫著章家,幫著你皇兄,還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我當然會幫皇兄,父皇跟前我從來都是幫皇兄說好話!”周驪音也是氣狠了,對著親生母親,口無遮攔地道:“可興國公罪行累累,難道不該按律處置嗎?放任他們肆無忌憚繼續作惡,不止愧對天下百姓,還會連累皇兄!”
“你閉嘴!”
“我不!兒臣雖不懂朝堂的事,卻記得母親教過,姑息只會養奸。父皇也說過,咱們身在皇家,若是徇私枉法,那就會上梁不正下梁歪。章家的戰功父皇從來都是重賞,興國公非但不感念,反而枉顧律法鬧得民怨沸騰,這樣的人就是蛀蟲,兒臣為何要幫他們?”
章皇后未料女兒竟會這樣說,勃然大怒,抬手便欲打她。
手掌落在臉上之前,她顫抖著克制住沒打下去,只將胸膛起伏,氣得臉色鐵青。
周驪音卻懵了。
從小到大,她都是帝后的掌心之寵,重話都沒聽過幾句,更別說今日這般爭吵。
她看著那只近在咫尺的手,看著章皇后怒氣洶洶的臉,忽然抬步,繞過她便往外走。
章皇后呵斥,“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話音落時,人已沖了出去,甩得門扇砰然作響。
這般動靜令殿外的宮人提心吊膽,魏鸞也未料母女倆能吵成這樣,聽見動靜出去時,周驪音早已不見蹤影。
正殿之內,章皇后被氣得胸口疼。
她知道女兒的脾氣,看著萬事不關心,實則心里有數。今日既這樣說,必定是心里這樣想,只是從前礙著她做母親的沒說出來罷了。是以方才盛怒攻心,才會想揚手去打。
如今周驪音含怒離開,會去哪里?
方才那種話,除了永穆帝外,不可能再有人教她。
她既聽了皇帝的,心里自是偏向周家。
若她跑去麟德殿朝永穆帝訴委屈,說些不知輕重的話,事情被鬧到臺面上,難免麻煩。
章皇后強忍怒意,召芳苓進殿,迅速換了皇后盛裝,乘肩輿去麟德殿見駕。到得那邊,才知一切風平浪靜,周驪音既沒露面,永穆帝更不知蓬萊殿的動靜,懸著的心才算落回腹中,陪永穆帝說了會兒話,行禮拜辭。
出殿沒走多遠,迎面卻碰見了盛煜。
他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冠帽官服整肅,身姿魁偉頎長,那張臉是慣常的冷厲威儀,巋然而來時,那氣勢比之東宮也不遜色。
到了章皇后的儀仗跟前,他拱手為禮,卻并未避讓,那雙眼睛黑沉沉地瞧過來,與尋常的收斂恭敬迥異。
章皇后不由命人駐足。
這殺千刀的周家鷹犬,他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老盛:只是要媳婦,又不是要命,怕什麼。
仙女們元宵節快樂呀~
☆、抱回
盛煜今日攔路, 是為了魏鸞的事。
前日芳苓來傳旨時, 盛煜便知章皇后此舉是有意刁難。但官眷為太后和皇后侍疾,原是名正言順的事,哪怕貴為太子妃、王妃也不得推辭,熬夜看守亦是常事。魏鸞身受宮廷照拂,人盡皆知,無緣無故地抗旨推辭, 著實不妥。
是以盛煜不曾阻攔, 只說了三日之期。
意思是若三日后魏鸞仍被扣在蓬萊殿里, 他便入宮討人。
誰知這短短三日竟比三年還難熬。
夫妻倆剛吵架時,盛煜縱明知理虧, 卻因吵架時揚言不會踏足北朱閣, 又放不下冷傲的身段, 死活沒能折腰低頭到北朱閣去找魏鸞。不過彼時夫妻倆都在曲園,雖各自賭氣,魏鸞在仆婦侍女的照料下安然無恙,他每晚能瞧見北朱閣的燈火,勉強還能按捺。
這兩日就截然不同了。
北朱閣雖燈火如舊,盛煜推窗眺望時, 卻清楚地知道她不在那里,而是在宮里受苦。
章皇后行事陰毒又肆無忌憚,當初做太子妃時,能在先帝和永穆帝的眼皮子底下行兇作惡,再借章太后的手遮掩痕跡, 手染鮮血亦能穩居東宮,足見歹毒。如今她權勢更盛,誰知道會如何刁難魏鸞?
即便不會傷及性命,以魏鸞那嬌滴滴的身子,如何吃得消熬夜侍疾這種事?
盛煜每每念及,便深為擔憂,夜不能寐。
所以等不到三日期滿,就入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