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向永穆帝信誓旦旦地許諾時,也篤定他能做得到。如今,終究是要自食其言,將當初放下的狠話都吞回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你以為呢?
北朱閣里暴走的鸞鸞隔空喊話:臭男人,說句真心話會死嗎!會死嗎!!
☆、金屋
北朱閣里, 魏鸞也覺心煩意亂。
她長這麼大, 除了幼時跟周驪音幼稚的拌嘴外,其實沒跟人吵過架。便是上回周令淵在宮里那樣唐突地將她困住,也能竭力鎮定冷靜,以最穩妥合適的言辭去化解。
今晚卻有些控制不住脾氣。
不止是為盛煜對周驪音的態度,更為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盛煜在成婚之初就曾言明,娶她只是因賜婚, 別無其他。后來在麟德殿里, 更是說過那樣的無情言語, 當著與他關系最密切的永穆帝的面,背著她, 說的自然是真心話。夫妻早已成婚, 那樣的言辭無疑是很傷人的。
所以除夕夜她才會放狠話。
后來盛煜確實有些變化, 譬如會去燒香的寺里迎她,以女婿的姿態,對岳母和魏家眾人持禮以待。再后來夫妻同榻,他伸手示好,為她撐腰鎮壓沈嘉言的氣焰,辦差歸來時流露溫柔, 還跟周令淵賭氣似的,攜她去打馬球。
魏鸞以為他是愿意跨出半步,將她視為妻子,拿出些真心待她了。
一切卻都在霜云山房幻滅。
魏鸞闔目靠著浴桶,回想方才的爭執, 忘了還是在水里泡著,有些氣惱地捏了拳頭拍腿面。鋪了花瓣的香湯里霎時濺起水花,砸了她滿臉,她睜開眼,朝著南朱閣的方向負氣道:“別來就別來,最好永遠都別來!”
誰稀罕呢!
他不來當大爺,她還能少做些伺候夫君的苦力,樂得逍遙自在!
這般賭氣自語,盡數落在春嬤嬤眼里。
等沐浴后鋪床就寢,見她氣還沒消,春嬤嬤便欠身坐在榻邊的繡凳,溫聲道:“姑娘可是跟主君吵架了?方才就嘀嘀咕咕地生悶氣,主君離開時瞧著臉色也不大好。”
“他不講道理!”魏鸞悶聲。
她自幼嬌生慣養,說起來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沒受過委屈。若不是遭過磨礪,按原先的嬌氣性情,夫妻吵了架,她怕是能當即命人套車回敬國公府。
如今卻只能跟春嬤嬤說說。
春嬤嬤知她今日頗累,捧了她的腿搭在膝上,慢慢捶揉,勸道:“姑娘也別太怪主君。天子都能有雷霆之怒,主君畢竟年輕,往常打交道的都是男人,直來直去的,偶爾管不住脾氣也是有的。”
她捏得輕柔,魏鸞忽然就想起上回盛煜幫她捏腳揉腿的事。
原本負氣的神色不由稍稍和緩。
春嬤嬤又道:“姑娘當局者迷,我卻看得清楚,主君待姑娘挺好的。兩個人都吵架,主君氣得那樣,臨走時還叮囑我照顧好姑娘,怕氣大傷身。小夫妻難免吵架,等脾氣過了,掰扯清楚就好。只是怎麼樣,都不能把人往外趕。”
“是他自己要走的。”
見春嬤嬤面露詫異,魏鸞扯了扯衣袖,“他覺得我礙眼,不愿來北朱閣。哼,明日就把這話寫出來,免得忘了!”
這便是慪氣了。
春嬤嬤忍不住笑起來,“姑娘當真是對主君上心了,吵架的氣話都要放在心上,這樣斤斤計較的可不像往常。”
說著,將她腿腳塞回錦被,倒了杯水給她喝。等魏鸞不生悶氣了,才放心地落下懸于金鉤的簾帳,剪燈而去。
燈火昏暗后,魏鸞仰趟在榻上,對著旁邊的空枕出神。
連春嬤嬤都這樣說,她果真是對盛煜上心了?
所以才會對他的態度斤斤計較?
她摳著枕頭上的繡線,心里有些亂。
片刻后,有些氣悶地翻身朝里,拿錦被蒙住腦袋,沒再看盛煜的那只枕頭。
……
翌日清晨,魏鸞如常去西府給長輩問安,回曲園后,暫將昨晚的爭吵不快拋之腦后,逍遙自在地到后園去逛。正是仲春時節,氣候漸暖而桃花當令,明媚日光下燦若云霞,滿園姹紫嫣紅,賞之不盡。
美景如斯,一圈兒逛下來,編個花箍花籃來玩,再剪花枝插瓶裝點在屋里,心緒漸好。
同在京城的東宮之內,太子妃章念桐卻沒這般閑適的心情。
她剛從壽安宮回來。
章念桐是比周令淵大一歲,是鎮國公章孝恭的女兒。
論身份,她的姑祖母是太后,堂姑母是皇后,父親襲了爵位手握重兵,沾著章家的姓氏,身世比魏鸞還顯赫。不過她相貌算不上多出眾,出閣前跟周令淵的往來有限,故不像魏鸞名聞京城。
嫁入東宮前,她也知道太子心有所屬,對她觀感平平,章太后選她入東宮,只是為穩固權柄。是以哪怕周令淵新婚頭兩年不肯碰她,鬧得不太好看,章念桐仍安守著太子妃的位置,打理后宅、招呼女眷,不時到后宮給長輩問安。
后來有了孩子傍身,地位愈發穩固。
今日她先去章皇后的蓬萊殿,婆媳倆再到壽安宮,跟章太后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