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呢?
生于皇室,天潢貴胄,堂堂梁王殿下,竟會對一位四品朝臣退讓到這個地步!
沈嘉言胸口憋得像要爆炸,拖著僵硬的腿腳回到住處,屏退侍從,將屋里砸了個天翻地覆后,才陰沉著臉停手。目光環視,是雕梁畫棟,金鼎玉器,僅次于皇宮的尊榮之地,亦有權柄在握。可今日,她身為府中主母,卻被逼得跪地行禮,威儀盡失。
原來,這就是她苦心求得的梁王妃?
作者有話要說: 沈嘉言:撿了把閃閃發光的刀,卻發現刀是鈍的,so sad
梁王:重劍無鋒,誰讓你拿防具去害人
☆、后悔
梁王府外, 魏鸞這會兒倒是神清氣爽。
美中不足的是盛煜被玄鏡司的徐晦半道劫走了, 說是為章經的事——
年初明月樓的那樁案子,章經落了個行兇殺人的嫌疑,被羈押在玄鏡司。盛煜知道背后的隱情,當然不會真的按殺人罪名處置章經,只是當時先忙著跟永穆帝逼迫章家,后又奉命去隴州辦差, 一拖就是整月。
惹禍精章經也就在獄中關到了如今。
也不知是盛煜疏忽忘了, 還是記恨章經先前的言語無狀, 有意教訓他。
章家的人見天來玄鏡司門口晃,因盛煜和趙峻都不在, 徐晦已硬著頭皮頂了好些天。如今盛煜既已回來, 這會兒章家的再度登門, 徐晦便忙來請盛煜。
盛煜仿佛終于想起牢里還關著個目中無人的倒霉蛋,倒沒耽擱,先去處置。
魏鸞沒多問,自帶了謹鳶回曲園。
昨日的兇險著實令人心驚,而謹鳶蠱惑盛月容,屢屢生事, 也實在可惡。
魏鸞將她帶進府里交給盧??,先下狠手痛打兩頓,再關上五日,只給她最簡單的飯食,更不許醫治。若到時謹鳶還活著, 就算她命大,否則咎由自取,由盧??處置便是。
——亦如昨日之險境,全看各自造化。
交派妥當,自回北朱閣歇息,備了晚飯等盛煜。
誰知盛煜被徐晦劫走后,就再沒露面。想來興國公雖已倒臺,章太后斷了臂膀怒氣難平,還有后招等著,盛煜既已出面捅了這馬蜂窩,怕還有許多事須應對料理。
這些朝堂之爭,魏鸞暫且幫不上忙。
歇了一宿,次日清晨到樂壽堂給盛老夫人問安時,盛月容瞧著無精打采的。
等婆媳妯娌說完閑話,散了時,她將魏鸞請到屋里,說昨日去看過銀鵲,聽她坦白了罪行,也知道盛煜給的處罰,知道無可挽回。多年主仆之情,銀鵲要被打死,于她著實痛徹心扉,但前日的兇險也是她疏忽大意,誤信人言,還請魏鸞別見怪。
魏鸞自是撫慰,提醒她往后留意沈嘉言。
盛月容眼圈泛紅,道:“她如此利用我,又逼著銀鵲以奴害主,算起來,銀鵲的性命就是被她害死的。我就算魯笨,吃了這教訓,往后定會牢牢記著銀鵲的死,再不信她半個字!”
這般態度讓魏鸞安心不少。
畢竟,沒有這小姑子添麻煩,她在曲園能省心不少。
只是盛煜依然沒有音信。
就跟她初嫁入曲園時一樣,行蹤飄忽,忙得十天半月都不見人影。
……
守了許久空房,到二月十五那日清晨醒來,枕畔卻忽然多了個熟睡的男人。魏鸞看著熟悉的眉眼輪廓,想著昨晚入睡前的孤枕空蕩,幾乎懷疑是她記錯了。
懵了片刻后,目光從他眉眼往下挪,瞧見他的衣裳,才算松了口氣——
盛煜穿的是白地中衣,而非寢衣,想必是半夜歸來沒找到寢衣,就這麼和衣而臥了。
還真是神出鬼沒,怪嚇人的。
她沒敢驚動他的睡眠,自起身穿衣梳洗,挑選衣裳。
已是仲春,京城里踏青的人如潮水般往外涌。按照慣例,往年二月初時,宮里都會辦場馬球賽,禁軍男兒、朝堂官員、官宦子弟、颯爽女郎,但凡有意者皆可上場比賽,一展雄風。今年因興國公的事耽擱了一陣,馬球賽延到了如今。
如此盛事,魏鸞自然在受邀之列。
因受邀觀賽的人太多,出入宮禁皆有時辰限制,她早早換好衣裳,從內室出來,就見盛煜盤腿坐在榻上,似還沒睡醒。魏鸞見他望著自己,便走到床榻跟前,道:“夫君昨晚幾時回來的,我竟不知道。今早醒過來嚇了一跳呢。”
盛煜伸手拉住她手腕,“丑時末回的。”
“那麼晚。”魏鸞喃喃,看他臉上疲色未盡,有些心疼,“再睡會兒吧。”
說著,就想去將遮光的厚簾帳放下來。
哪料盛煜無賴,握著她細腕的手稍稍用力往回一扯,魏鸞不提防,徑直被他拉得跌坐在懷里。脊背撞上初醒溫熱的胸膛,盛煜的手臂順勢伸出,將她圈在懷里,就連腦袋都湊過來,在她頸間輕吸了口氣,沒睡醒似的低嘆道:“你陪我睡會兒。”
魏鸞微窘,試著扭了下掙脫不開,佯怒抬眼看他。
盛煜迎著她軟乎乎的眼神絲毫不懼,只扯了扯嘴角,“十多天沒見了。”
從前外出辦差,連著奔波數月半年都是常事,十天半月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麼。
乃至成婚之初,雖然也會惦記北朱閣里新娶的妻子,畢竟早已習慣孤枕奔波,也不覺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