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魏鸞備了晚飯,果然沒等到盛煜來。
飯后盧??派仆婦送來膏藥,說外面的事都已安排妥當,明日處置即可,讓她不必擔心。
魏鸞折騰了整日,也有些乏,遂吹燈睡下。
……
盛煜回到北朱閣時,已是丑初。
換在平常,既已忙到如此深夜,他定不會折騰,在南朱閣睡下便可。
可今晚他卻很想回來。
或許是覺得南朱閣過于冷清,或許是許久沒見魏鸞,想回去瞧瞧。處置玩公事后,他愣是扛著滿身疲憊,踏著清寒夜風回了內院。
北朱閣里,除了值夜的仆婦外,所有人都已沉睡。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去,滿屋昏暗靜謐,魏鸞面朝外側睡得正香,一只手不老實地鉆出來,搭在他的那副枕頭上。枕頭旁邊放著他的寢衣,疊得整整齊齊。
合歡錦被,軟帳雙枕,她曾等他回來用飯,如今也會等他回來歇息睡覺。
盛煜因公事而微擰的眉頭緩緩舒展,甚至滿身疲憊都在無形中消弭。
他脫了外裳鞋靴,換上寢衣后鉆進錦被。
好在魏鸞睡得很沉,并沒被他吵醒,盛煜將她晾在錦被外的手放回去,只覺手指溫軟,柔弱無骨,讓人不忍放開。耗時半月有余的差事,有彈壓宵小的爭鋒相對,也有應付興國公報復的驚心兇險,此刻卻都呼嘯而去。
盛煜忍不住往里挪了挪,抱住熟睡的魏鸞。
纖腰酥胸,鼻息如蘭,哪怕隔著寢衣,那觸感亦輕易勾動旖念,即便相擁也令人滿足。
盛煜很快睡著了。
并且做了個愉快的夢。
整夜酣睡,魏鸞醒來后看到熟悉的寢衣胸膛,竟沒覺得意外。
熹微晨光自簾帳透入,她的目光從衣領半開的胸膛挪到男人的喉結,再到仿佛好幾天沒修理的胡茬,到英挺的鼻梁,緊闔的眉目,這張臉清雋如舊,卻似乎消瘦了些許。
再怎麼精力旺盛,連日奔波勞苦后也是受不住的。
她沒敢驚動尚在夢中的盛煜,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榻,到內室里換衣梳洗,而后命人備早飯。等盛煜睡醒時,晨光初照,滿室明亮,甚至還有誘人的肉湯味道往鼻子里鉆——他好像就是聞到這味道,然后被餓醒的。
下意識瞧向外面,就見魏鸞坐在桌邊,正慢慢喝熱湯。
仿佛知道他醒了,她隔著簾帳輕笑,眉眼?i麗,帶幾分頑皮。
盛煜一骨碌翻身坐起,趿著鞋,掀開簾帳兩步就走過去,肉湯的香味愈來愈濃。走近了還能瞧見上頭浮的蔥花,看似清淡不膩,實則香氣濃郁。他躬身深吸了口氣,覷向魏鸞,“就是這樣叫人起身的?”
“不好使嗎?”魏鸞挑眉。
晨光照在她柔白臉頰,黛眉之下,雙眸似春泉含波,顧盼流采。窗外有黃鸝啼囀傳來,她起身推開窗扇,清晨柔軟的風拂進來,叫人神清氣爽,而滿院明媚春光鋪滿,鳥雀騰躍嬉戲,讓人心緒也跟著暢快。
盛煜屈指,笑著在她眉心輕敲了下,強忍腹餓去洗漱穿衣。
早飯備得很豐盛,香濃肉湯,爽口小菜,還有剛出籠屜的糕點籠包。比起清粥,這些更和盛煜的胃口,不免多吃了點,飯后在院里消食。
冬去春來,時序遞嬗,站在北朱閣的甬道上,相同的風景入眼,卻已是不同的滋味。
盛煜心頭微動,聽見門簾上金鈴輕響,回頭便見魏鸞身著錦衣華裳,描眉淡妝,金釵珠飾,居家的婉麗換成明艷之姿。
這身打扮顯然是要出門。昨日才剛被人暗算得受了驚,這會兒她盛裝出府,盛煜自然知道是要做什麼,遂抬步過去:“要去梁王府了?”
“對啊,來而不往,豈不失禮。”
“我陪你去。”
魏鸞笑著將他往屋里推,口中道:“畢竟是閨閣內闈的事,又沒真的傷到人,我去找沈嘉言算賬就夠了。夫君若是過去,難免驚動梁王,都是朝堂上有頭臉的人,鬧大了反倒難看。夫君這陣子公事辛苦,難得有空就先歇歇,我知道有夫君在背后撐腰就夠了。”
柔軟的手貼在他的胸膛,推得并不用力,倒有些撒嬌的味道。
盛煜笑退兩步,忽而握住她手腕。
“既是梁王妃居心歹毒,為何不能驚動梁王?走吧,算賬歸你,我去滅她氣焰。”說著話,牽了她手腕便往外走,不容抗拒。
魏鸞既被他牽著,只好跟上去。
夫妻倆成婚時是蕭瑟秋日,過后冬深天寒,幾回同行都是樹木枯凋的零落景象。而今春光漸濃,一路走過去,但見花樹含苞,嘉木繁蔭,明媚日光照在迤邐游廊、交錯甬道,周遭景致漸盛,觸目令人歡喜。
盛煜覷著她含笑的眉眼,手指從細弱手腕摩挲向纖軟指尖,最終成了十指交握。
到得府門口,馬車已然備好,夫妻登車同乘,殺向梁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春天啊,是個適合戀愛的季節~
☆、算賬
梁王府里, 沈嘉言這會兒坐立不安。
昨日后晌沒等來期待中的好消息, 她便覺得事情不妙,因探不到盛府內的消息,怕事情泄露,便讓謹鳶安排,連夜將銀鵲的家人悄悄送出城,斬斷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