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嘉言嫁入王府后,陪嫁的幾位侍女也跟著有了身份。
盛月容詫異,含笑道:“你怎麼來了?”
“王妃許久沒見盛姑娘,今日正巧碰見,想請過去一敘。”
“王妃也來了?”
侍女笑著點頭,在前引路,將盛月容帶到遠處的臨水暖閣。這地方離今日設宴之處頗遠,周遭也沒幾株茶花,倒是清凈得很。盛月容進去時,見沈嘉言穿著常服坐在窗邊喝茶,不由喜笑顏開,“拜見王妃殿下。”
“客氣什麼,還是叫沈姐姐。”沈嘉言輕笑,將她攙起。
因沈嘉言在外多是謙和有禮的清雅姿態,相爺孫女才學出眾,名聲頗好,加之對沈嘉言熱情招攬,兩人交情很不錯。先前盛老夫人不許孫女跟沈嘉言多來往,盛月容固然依從,到底心里不舒服,后來被沈嘉言抓著時機請到王府坐了兩次,感情更甚從前。
盛老夫人對此并不知情,盛月容更是瞞得密不透風。
在沈嘉言的刻意引導下,她甚至覺得,祖母為魏鸞而逼她與舊友斷交,著實不講道理。
此刻相逢,沈嘉言半點不擺王妃的架子,仍跟閨中似的玩笑,盛月容愈發覺得她溫柔可親。閑談片刻,沈嘉言話鋒一轉,忽然道:“我瞧著永平伯夫人今日也在,你該見過了吧?”見那位面色微紅,續道:“可惜了,今日人太多。”
這話戳中盛月容的心事,她卻不敢多說,只默然啜茶。
沈嘉言續道:“家父與永平伯交情甚篤,梁王殿下也頗看重他。我想著,過幾日抽空請她到王府坐坐,喝喝茶,賞賞花,倒比在這里清凈。到時候派人請你母女二人過去,永平伯夫人瞧見你必定會喜歡。”
這話背后的意思可就太明顯了。
盛月容紅著臉,低聲道:“沈姐姐……”
“在我跟前害羞什麼,誰不是這樣過來的。”沈嘉言輕笑。
盛月容低眉,眼底卻有歡喜浮起——盛家若不是盛煜的緣故,跟高門貴戶的來往其實不太多,便是老夫人親自出面,也未必能請得動永平伯夫人。沈嘉言如此安排,著實是幫了她大忙。
她心中滿是感激,聊了片刻,因沈嘉言問及魏鸞近況,便答道:“她還是那樣。沈姐姐也知道曲園不讓人輕易去,我跟她也就在祖母那里碰見罷了。聽聞前陣子她入宮賞燈,想必沈姐姐也瞧見了?”
“確實是瞧見了,只是……”
“怎麼?”盛月容瞧著她神色,猜得是有不愉快的事。
果然沈嘉言皺眉道:“你也知道,從前她跟我有點過節,只是如今各自都嫁人了,她似乎還沒放下舊事。都在京城里住著,又常出入宮廷,這樣實在尷尬。只是宮里不便說話,我也不好去曲園找她,想來想去,唯有請你幫忙。”
“沈姐姐有用得著我的,盡管吩咐。”盛月容答得爽快。
“其實也沒什麼。過陣子我會去因果寺進香,附近有片木棉,到時候應該也開了。若是魏鸞也能去賞看,那樣好的風景,又沒外人叨擾,多少話都能說開,往后碰見也不至于尷尬。”
“這有何難,我去跟她說就是了。往后大家盡釋前嫌,也是好事。”
沈嘉言笑瞥她一眼,道:“若說了就能去,請她到王府坐坐,豈不比這容易?我只怕她心里有芥蒂不肯來,你若真想幫我,就先瞞著這事,等她到了那里,我自會找她。
到時候解了怨結,我自會領你的情。”
這般一說,盛月容恍然大悟。
她還指望沈嘉言能在婚事上幫一把,且若魏鸞跟沈嘉言和解,她夾在中間也少些尷尬,遂滿口應了。
待她辭別走遠,沈嘉言身邊的謹鳶才遲疑道:“王妃當真要動手?”
“盛煜不在京城,盛月容又毫無防備,這是難得的機會。放心,我會布置周全,不留痕跡。”沈嘉言緩緩啜茶,“相爺的孫女奈何不了她,難道成了王妃也要忍氣吞聲?爭來爭去的沒意思,這次一并把賬清了,往后各不相擾,我也得個清靜痛快。”
……
盛老夫人的樂壽堂里,魏鸞聽見盛月容邀請她同去賞花時,頗感意外。
畢竟就在前些日,小姑子還對她不冷不熱的。
倒是盛老夫人聽了歡喜,笑道:“因果寺外的木棉確實開得早,我記得那里能有上百株吧,開的時候滿樹橙紅,漂亮得很。我是折騰不動,你們姑嫂倆都還年輕貪玩,有空去瞧瞧倒好。悶了整個冬天,是該散散心。”
“到時我折些回來,給祖母插瓶。”盛月容笑得乖巧。
盛老夫人見旁邊還坐了慕氏婆媳,隨口問:“不如你們也去?”
春暖花開,踏青賞景,慕氏還真意動了。
還沒開口呢,盛月容便撒嬌道:“若這麼些人去,難免興師動眾,叫父親知道又該說我貪玩瞎折騰。不如這回我跟嫂嫂悄悄去,過些日子桃花坳的滿坡桃花開了,母親再帶咱們去豈不好?”
她是家中獨女,慕氏笑得無奈,“好,依你。”
魏鸞陪坐在祖母身側,瞧著滿室融融,也不掃興致,自是應了。
從樂壽堂出來,才進了北朱閣,旁邊染冬便憋著滿腹擔憂,低聲道:“少夫人怎麼答應了?二姑娘前陣都不冷不熱的,還偷偷往梁王府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