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丟了我也著急,這兩天都擔驚受怕的。”
他辯解著,見盛煜身形微晃,趕緊往外面跑——
身為集寵愛于一身的幼子,雖能恃寵放肆,卻也地位最低,家里的父兄都能教訓他。盛聞天揍他的時候是莽打,半點不講章法,盛煜卻會使出擒拿的手段來制服,他學藝未精,可打不過玄鏡司的鎮衙人物。
然而已經晚了。
盛煜那般出眾的身手,便是宮里最出色的武將都未必敵得過,何況盛明修?
愣是被堵在門口揍了一頓。
臨行前,怒氣未消的盛煜還冷著臉吩咐,“禁足五日,寫十篇文章,我去跟父親說。”
盛明修苦著臉,連討價還價都不敢,心里只是憤憤不平。
借個春宮學畫而已,至于如此嚴懲麼!
……
北朱閣里,魏鸞倒不知兄弟倆的這些事。
她只是覺得盛煜臉皮忒厚。
明明是他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最后卻反客為主,拿這事逗得她不好意思,恍若無事地厚著臉皮揚長而去。害得她那兩日不知如何開口,心里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好久。
不過事情總是有了交代,她也渾身輕松。
魏鸞安心歇了一宿,次日清晨起來,命人添了只枕頭。
——盛煜往來北朱閣這麼多次,除了那只沉香木雕的駿馬外,從不過問屋里的陳設。昨晚既專門提及枕頭,想必是有點搬回來住的打算。她畢竟已嫁為人婦,即便夫妻間仍生疏,起居的事情上還是得做得周全。
反正添個枕頭也不影響她睡覺。
如此獨守空房孤枕逍遙,月底時盛煜還沒回來,章皇后召她入宮的旨意倒是來了。
魏鸞覺得,這回召見八成還是跟玄鏡司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盛煜:堂堂玄鏡司統領,竟然也得背黑鍋,摔!= =
☆、偏心
魏鸞奉旨入宮時, 不過巳時二刻。
這座宮城修得氣勢磅礴, 蓬萊殿是后宮之首,殿宇也比別處高峻,龐大的飛檐如鷹翼舒展,琉璃鴟吻富麗堂皇,檐頭鐵馬在風里清脆相擊。紅墻夾峙的宮廊寬敞平整,臨近蓬萊殿門口時, 魏鸞卻碰見了個熟人。
是梁王的生母淑妃。
這女人豐腴美艷, 性情溫婉, 即便有章太后和章皇后合力壓制,也能分走半數盛寵, 加之膝下養著梁王和玉容公主, 算是章皇后最為痛恨的眼中釘。偏巧淑妃外柔內剛, 明面上屈意服軟向章氏低頭,背后卻能博得帝心,籠絡老臣扶持,愣是為梁王攢了不少的助力。
每回她單獨拜見章皇后,都能讓那位煩躁半天。
魏鸞乖覺地向淑妃行禮后進了蓬萊殿,果然見章皇后坐在榻上, 滿面不豫。
好在她久居中宮,極擅斂藏喜怒。
見魏鸞行禮,迅速收了不悅,命芳苓扶起來賜座奉茶。
自打魏鸞出閣后,跟章皇后碰面的次數愈來愈少, 難得進宮說話,魏鸞自是擺出乖巧的模樣。章皇后亦噓寒問暖,還捎帶著關懷了盛老夫人兩句。旁邊宮人往來忙碌,似在整理舊物,主掌殿內珍寶陳設的女官芳姿捧了幾件舊物來,請章皇后示下。
漆盤里幾樣小東西,盡是陳年舊物。
章皇后隨手取那支摔壞了鳳尾的玉簪在手,把玩片刻,忽而笑覷魏鸞,“認得嗎?”
“當然認得。”
魏鸞亦笑了,婉聲道:“當初為這玉釵,還曾連累太子殿下受罰。”
那還是她六歲的時候,有天周驪音鬧脾氣不肯讀書,她便陪著在蓬萊殿里玩耍。恰逢永穆帝身邊的掌事內侍來給章皇后送東西,盡是永穆帝親自命人造的釵簪,鑲珠嵌玉,華貴耀目。
章皇后有事去了太后宮中,珍寶還擱在案上,尚未收起。
她覺得那玉釵上嵌的南珠極漂亮,拿在手里小心觀賞,誰知周令淵卻從簾后冒出來,唬得她受驚不小。手里的玉簪摔落,顫巍巍嵌著的珍珠掉落不說,還將白玉雕琢的鳳尾摔成了碎片。
那是皇帝親賜,章皇后還沒用過,卻被她不慎摔毀。
魏鸞當時都嚇傻了,手足無措。
周令淵知道輕重,當場三令五申,不許她和周驪音亂說話,而后趕在章皇后回蓬萊殿時,搶先背了鍋,跪地認錯。章皇后氣得不輕,重罰了他,過后倒也無事。直到前年,有回長輩齊聚,說起當初表姐妹的頑皮胡鬧,周驪音不慎說漏了嘴。
時過境遷,自然沒人追究,不過是印證了周令淵對魏鸞的悉心愛護。
而今章皇后舊事重提,顯然也是有意提醒。
“太子身邊那麼多表姐妹,從小就只疼愛你,連長寧都得退上半步,后來又一片赤誠,為你違逆太后、與我爭執,著實是癡心。若不是皇家規矩嚴苛,你又實在年少,也不至于錯過。”章皇后握著魏鸞的手,神情遺憾,“身為女子,能有人如此疼你,實在難得。”
“鸞鸞明白。”魏鸞低聲,真心道:“太子殿下待我的好,無人能比。”
“你是個有心的孩子,也知道如今朝堂的情勢。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東宮瞧著尊榮,其實也是眾矢之的,有人虎視眈眈,明槍暗箭防不勝防,太子畢竟年輕,咱們都得竭力幫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