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偏偏成了魏鸞。
怎麼可以是魏鸞?
沈嘉言只覺有團破布堵在胸口似的,悶得難受。這份難受很快就化為謀算,她將身上那襲雙佩小綬的鈿釵禮衣打理整齊,而后在隨從的簇擁下,逆著人流向外走去。
游廊上,魏鸞也看到了朝她走來的女人,
她今日她既以明艷之姿出席,眉眼便勾勒得婉麗嬌艷,唇間稍涂口脂,修長的耳墜末尾是打磨精致的白玉扇貝,更襯得脖頸修長,膚若凝脂。衣裳也是精心挑的,銀紅灑金的昭君兜極襯雪色,里面云錦鮮麗,長裙彩繡,環佩宮绦飄然。
那錦帶束在盈盈欲折的細腰間,更顯得身姿?纖得中,修短合度。
對于這身裝扮,魏鸞胸有成竹。
畢竟就連盛煜這般鐵石心腸的男人,今晨見到她時也恍神了片刻,眼底驚艷無處遁形。
夫妻一路行來,亦惹了不少矚目。
魏鸞知道,有了今日這場景,外間關于她的種種謠言,想必能不攻而破。
而至于老對頭沈嘉言……
魏鸞自然不會跟皇權作對,迎頭撞上之前,適時行禮道:“拜見梁王妃。”
盛煜也拱了拱手,“梁王妃。”
“免禮。”沈嘉言笑著瞥了盛煜一眼,而后看向魏鸞。昔日眼高于頂、處處都壓著她風頭的京城明珠,而今在她跟前屈膝行禮,這多少撫平了沈嘉言心中的不甘。她不急著走,將魏鸞打量著,笑道:“許久不見,魏姑娘神采如舊。”
“王妃的風采卻是更勝從前。”
魏鸞面帶薄笑,眾目睽睽下瞧著頗為和睦。
沈嘉言頷首,視線挪到盛煜的臉上。
“還未恭喜盛統領,魏姑娘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
時畫師的一幅畫千金難求,卻向來不吝筆墨,每幅畫都能為魏姑娘蘸墨,可見其風姿。如今美人被賜婚給盛統領,可真是好福氣。”她緩緩說罷,笑吟吟瞥了魏鸞一眼。
魏鸞笑容微頓,未料沈嘉言竟會如此挑撥。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無端降到她頭上的逸聞,魏鸞不知道盛煜是否聽過,不由瞥向他。
便見盛煜唇角動了動,淡聲道:“時畫師的筆雖好,卻未必畫得盡內子的風韻。”
說罷,攬著魏鸞繞道前行。
沈嘉言神情僵了片刻,旋即笑意更深。
盛煜的城府她當然比不過,方才那番應對,顯然是為人前不露端倪。但她就不信,等盛煜查出時虛白跟魏鸞間那些曖昧的逸聞后,會真的無動于衷。先有太子,后有畫師,魏鸞身上沾著太多桃花債,沒有男人會不介意,尤其是盛煜那種心高氣傲的。
她要的就是讓盛煜介意。
沈嘉言眸色微冷,忽然想起件事,低聲問隨行的侍從,“盛月容那邊還沒消息?”
“奴婢問了兩次,她都說不便出府。”
“盛月容沒那麼多心眼,不會平白無故跟我疏遠,想必是那老夫人攔著,不讓她跟我多來往。”沈嘉言瞥了眼進殿后正跟太子妃章念桐說話的魏鸞,咬牙道:“務必設法讓她來見我,有話叮囑她。”
侍從知道她的心事,俯首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 盛大佬:以后再敢畫就剁他的手。
☆、攔路
魏鸞進了丹鳳殿后,依例先拜見太子妃章念桐。
她跟章念桐也算是熟識。
魏鸞的外祖父是已故的定國公,章念桐的祖父則是已故的鎮國公,這兩位皆是章太后的親兄弟。
是以魏鸞跟她也算是表姐妹,只是隔著一層。兩人相差七歲,玩不到一起,幼時來往不算多,直到章念桐嫁入東宮后交往才漸漸多起來。
身為太子妃,章念桐無疑是稱職的。
在長輩跟前盡孝,打理東宮瑣事,維系與誥命女眷們的往來,她都做得很妥帖。因周令淵擺明了鐘意于魏鸞,章念桐甚至愛屋及烏,待年少的魏鸞也頗和氣,從未流露半分妒忌不滿。甚至前世周令淵執意求娶時,章念桐還幫著籌備婚事,時常到宮里看她。
旁人都覺得,章念桐應是認命想得開,既已攥緊太子妃的尊榮,便不計較兒女私情。
魏鸞從前也曾這樣以為。
至少,她覺得章念桐會顧忌太子的威儀,不敢擅動。
直到被囚禁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魏鸞才知道章念桐有多恨她。
此刻宮宴相逢,表姐妹都笑得和氣。
章念桐絲毫不記得太子這些年的鬧騰似的,握著魏鸞的手寒暄關懷,道:“盛統領人品周正、才能出眾,既是父皇親賜婚事,定會是位好夫君。鸞鸞,你新婚初嫁,更要比從前懂事,往后若得空時也多來陪我說話。”
語氣親近愛護,跟沈嘉言擺明的針鋒相對迥異。
魏鸞亦將眉眼斂得溫婉,含笑應對。
因座中有幾位長輩和故交是她婚后頭次碰見,應付完太子妃后,她又過去打個招呼。沒過多久,母親章氏、伯母敬國公夫人和鎮國公府、定國公府的外祖母和舅母們陸續前來,招呼后各自歸坐。
人齊后靜了片刻,永穆帝在章皇后和淑妃、太子、周驪音等人的簇擁下駕臨宮宴。
接下來的事便跟魏鸞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