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比言語駁懟更令人難堪。
詭異的沉默后,沈嘉言低頭斂袖。
而后,她不吭一聲默默走了,只將牙關咬得死緊,低垂的眼睫遮住眼底浮起的嫉恨。
魏鸞仍站在原地,如初綻的海棠亭亭。
她瞥了眼身側,盛煜站得端穩。
自始至終,他沒說半個字,沒憑著玄鏡司統領的滿腹韜略,去堵沈嘉言那種閨中弱質的言辭無狀。卻愣是憑著森然威儀的目光,震懾得沈嘉言鎩羽折戟,悻悻而去。
她的唇角忍不住浮起笑意,“夫君談完事了?”
“嗯,走吧。”盛煜的聲音清冷如舊。那只手卻仍停在她腰間,隔著柔滑的錦繡衣衫,只覺纖軟裊娜,令人不忍釋手。
聽聞她與太子自□□情很深,周令淵從前曾這般碰過她嗎?
盛煜瞥了眼東宮的方向,眸色微深。
作者有話要說: 鸞鸞:殺人不必見血,懟人不必開口。夫君厲害=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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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永穆帝沒有朝會時,常在麟德殿議事批奏折。
此處建制雖不像前朝三殿那般宏偉威嚴,卻也修得軒昂壯麗。除主殿外,兩側皆有延伸而出的樓閣,翔鸞棲鳳,回廊相接。又有拱橋凌空飛度,氣勢如虹,偶爾有宮女途徑飛橋,被風吹起錦繡披帛,便如仙子凌空。
魏鸞時常入宮,來這里的次數卻少之又少。
這會兒殿中無人,夫妻倆得召入內。
永穆帝坐在御案后,難得抽出空暇,正半倚扶手,喝一碗不知是誰送來的湯。見盛煜夫妻進來,便擱下碗,口中笑道:“來得倒挺快。”
魏鸞遂隨盛煜行禮拜見,因是謝賜婚之恩,頗為莊重。
永穆帝含笑受了,命人賜座。
他算起來也是魏鸞的姨夫,看著她長大的,魏鸞幼時常被他抱著哄。那時永穆帝年輕力盛,左臂抱著周驪音,右臂還能抱起她,年輕的帝王英姿勃發,敬重章家戰功赫赫,是國之棟梁,待皇后一系的親眷頗為和善。
魏鸞當年學馬球時還是他親自指點的。
哪怕后來淑妃得寵,魏鸞也年紀漸長有了君臣之分,后宮相見時永穆帝也頗關愛。直到前世敬國公府被章家推出來擋箭,闔家灰飛煙滅。
而此刻,殿中的氛圍頗為融洽。
永穆帝只字未提太子的事,只賀她夫妻倆新婚之喜,叮囑盛煜不可委屈了新婦,魏鸞亦須敬重公婆,與盛家眾人和睦相處。
魏鸞恭敬受教。
閑談片刻,夫妻倆既已謝恩,自不能耽誤皇帝太久的功夫,遂起身辭行。卻見內侍趨步入內,行禮通稟道:“啟稟皇上,女官芳苓在外候命,說皇后娘娘聽聞盛少夫人進了宮,意欲請去一見,遣芳苓來接。”
永穆帝聞言瞥了眼魏鸞,便見她躬身垂首,慣常的乖順模樣。
今日夫妻入宮是承召于皇帝,兩人之中,一位是皇帝的親信寵臣,一位與皇后親如母女。皇后這般公然來請,自是為魏鸞撐腰之意,當真是不愿皇帝有半點偏袒。
永穆帝遂向盛煜道:“皇后為了這門婚事費心良多,她既有空,你便一道去謝恩。”
“微臣遵旨。”盛煜沉聲。
……
入秋后氣候漸涼,章皇后遂從含涼殿搬回慣常居住的蓬萊殿里。
魏鸞與盛煜過去時,周驪音竟也到了。她是帝后萬般寵愛的天之驕女,自幼沒吃過半點苦頭,雖身在宮廷,性情里卻仍存幾分爛漫直率。那日婚禮道賀時沒能跟魏鸞說上話,今日聽聞魏鸞要來,早早便來皇后宮里伴駕。
隔窗見得魏鸞蹤影,周驪音便快步出來,喜滋滋挽著她手,上下打量。
魏鸞端正行禮,盛煜亦拱手道:“拜見公主。”
“盛統領客氣。”周驪音敷衍著,湊在魏鸞耳邊道:“他沒欺負你吧?”
魏鸞莞爾,“怎麼會呢。”
周驪音便瞥了盛煜一眼,道:“過兩天我去盛府看你,可不許閉門謝客!”
后半句自然不是說給魏鸞聽的。
魏鸞新婚初嫁,對這位夫君的性情了解有限,尚存幾分忌憚,不由瞥向身側的盛煜。便見他唇角微動,道:“公主駕臨寒舍,自會恭敬迎候。”
說著話進了殿,章皇后宮裝雍容,靠在短榻上啜茶。
見盛煜端然進來,她面上微露詫色。
派芳苓去麟德殿接人時,章皇后自然篤定魏鸞會來謝恩,只是沒想到,這位素日里面冷心硬、唯皇帝之命是從的玄鏡司統領竟也會跟過來。這可真是稀奇事了,章皇后不自覺將身子坐得更直些,唇角浮起滿意的笑,瞥向魏鸞。
少女新婚初嫁,雖只兩日而已,卻似比在閨中時多了幾分柔婉。
那眼神含笑瞥過來,嫵媚流波,招人喜歡。
白日里天暖,她穿得也單薄,衣裳光彩,浮花堆繡,寸縷綺羅覆在胸前,露出柔□□致的鎖骨。高堆的青絲間花鈿為飾,斜簪了支金釵,細股纖秀,釵首是飛舞的雙碟,尾翼綴了金玉細珠,離披紛垂。
盈盈而行時,蝶尾輕顫,更見婉麗。
章皇后笑意愈深,命人賜了座,關懷了幾句后又朝仍端然侍立的盛煜道:“盛統領這回是有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