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覺得自家可敦的做法并不明智,便上前勸阻。
“況且,那丫頭得了熱病,熱病是會傳染的。您想想族中的男女老少,若真有什麼,可就……”
迪麗拜爾聽罷也沒有任何心軟:“哦,那就叫幾個巫醫過去,將人燒了不就得了!”
侍女還來不及接下命令,帳篷外就傳來了秦芷蘭的吵鬧聲。她口口聲聲說著迪麗拜爾蛇蝎心腸。
說努爾才走了一天,她就變著法兒地折磨自己和自己的侍女,侍女得了熱病還阻攔著不讓去尋醫問藥。
迪麗拜爾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冷著臉允了。
秦芷蘭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耽誤,徑直和李郎中帶著福琴駕著馬車就離開了。一晚上幾人一刻也不敢耽擱,借著月光直奔著大周的邊關飛奔而去。
秦芷蘭番外5
9、
天色微明,大雪急墜。
“姑娘,馬兒跑不動了。”
一夜奔逃,此時馬兒已經筋疲力盡。李郎中扯住韁繩,將馬兒停下。
秦芷蘭挑起簾子,瞪著充血的眼睛環顧四周,車子正停在一個岔路口,其一條小路拐向林間,一條直通兩國交界的定西城。
沉思片刻,她又回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多虧了這大雪,車轍和馬蹄的印跡都消失了。
“先生,你心中可有計較?”
此刻的李郎中厚重的披氈上落滿了雪,徹骨的寒冷讓他失去了大部分知覺。他呼了兩口濃白的熱氣,這才抖動著僵硬的嘴唇開口。
“如今,咱們前往定西城瞧病的借口,應該已被識破了。艾爾肯派人追來是遲早的事,若咱們徑直去定西城,僅憑這匹疲憊的老馬,不等咱們進城,只怕就被抓住了。”
秦芷蘭點點頭,她心里也是這麼想的:“我同先生想的一樣,艾爾肯發現不對,定會派來精兵強將追殺咱們。若是走大路,定會如先生所言,為今之計,只有智取。”
兩人想得不錯,昨日夜里因著事發突然,迪麗拜爾只想著息事寧人,也覺得秦芷蘭和福琴兩個弱女子不足為懼。
可是大清早聽聞此事的艾爾肯卻不這麼想,不管秦芷蘭帶福琴去瞧病是真是假,總歸去往兩國交界的定西城,他的計劃就多一分風險。
所以秦芷蘭必須死,再者努爾不是把秦芷蘭當寶貝嗎?他這個做哥哥的就成全這對鴛鴦,讓他們到地底下雙宿雙飛去。
“可該怎麼做呢?”福琴一晚上沒有平息的心跳,此刻跳得更快了。
李郎中和秦芷蘭對望一眼:“這條小路,是住在邊境的人私下里交易買賣時走出來。我采收藥材時也走過,是可以抵達定西的,只不過要比走大路多走兩天。”
秦芷蘭心里頓時了然,她以前就曾聽聞,住在邊境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此類行為。邊境線太長,交易多是零散的以物換物,官府想管控也是有心無力。
又加之巡防的小官小吏因著俸祿不高,多不愿意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反而是老百姓會給巡防官吏些好處,讓官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久而久之,這一帶就形成了一個眾人心知肚明,卻又秘而不宣的秘密交易通道。
秦芷蘭以前聽聞時,只覺得嗤之以鼻,心里萬分鄙夷這些偷偷摸摸不甚光明的行為。
心里甚至暗諷這些百姓為螻蟻,可如今卻是這些螻蟻,給了她一個活命的機會。
她嘆息著:“就走這條小路吧,依先生言,這路上既然有營生那必然也有人家了。看看可否借宿一日,咱們能喘息片刻,也讓馬兒吃飽。”
李郎中點點頭,就轉向了林間小道。小道入口不大,僅容一輛馬車通過,但是往深處走上一里地,便豁然開闊了起來。
馬兒走得不快,秦芷蘭和福琴也撐到了極限,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隱隱約約聽見努爾在呼喊她,溫柔繾綣的聲音自黑暗里傳來。她努力睜開眼,便看見了努爾滿臉含笑地看著她。
一瞬間,滿腹的委屈涌上心頭,秦芷蘭看著努爾莫名就哭出聲來。努爾小心翼翼地攬住她,細聲細氣地安慰著。
“祖合熱,我心愛的姑娘,可是有人欺負了你?”
“莫怕,等我回去,定親自教訓那些不長眼的人,給你出氣可好?”
努爾的話提醒了秦芷蘭,她慌忙抓住努爾的手,正想講艾爾肯和迪麗拜爾的奸情和陰謀告訴他。
卻見一道涵光閃過,努爾的頭顱從他的脖子上滑落,鮮血噴涌而出。秦芷蘭呆愣一瞬,便驚恐地大喊出聲。
“啊——”
“秦娘子醒了?”李郎中的聲音在外響起。
“這一路勞煩先生了。”
秦芷蘭還有些驚魂未定,坐起身來才知道是做夢,掩飾行地開了口。
“秦娘子可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小人這條命都是秦娘子給的。”李郎中笑得憨厚。
秦芷蘭也就此打住,但心里卻是實實在在記住了他的好。
“李郎中?可是李郎中?”突然左側的山坡上傳來一聲蹩腳的漢話。
秦芷蘭順著聲音看去,竟然是一個絡腮胡子的北朝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