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書肆半個時辰前送過來的,我不敢耽擱就拆開了。”
李元景點點頭并沒有責怪,信件是嵩山書肆送來的,那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了。
信件的字體明顯是左手寫出來的,雖然不至于凌亂不堪,但也是沒什麼風骨在其中的。
信件內容也很簡單,寥寥一句:太子布局,梁開濟未死。
“字跡顯然是故意為之,這麼做的目的,很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信的主人。”李圖南看著父親皺起的眉頭。
“可是偌大的皇城,你又認識多少人的字跡?”李元景反問。
李圖南抓住關鍵點:“這個人咱們都認識,且字跡也認識。”
“不錯!”李元景收起信件。
“父親覺得是誰?你上午剛被圣上欽點徹查此事,現在就收到這封信。有沒有可能是……”李圖南頓了頓,隨后輕聲“太子或者梁開濟?”
李元景思忖著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實在想不出,這時候還有誰能知道這是太子布的局。”
“若是相干的人都知道,那薛延年和羅茂勛也會知道。派人去打聽,今日可有人往這兩府上送信!”
李圖南不敢耽擱,立馬差人去了。
李元景則是又返回車上:“我去太子府上一趟。”
“父親!您現在去?”李圖南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元景露出老狐貍的樣子:“哼,如果這真是太子布局,圣上會不知道?這擺明了是兩父子布局,請君入甕呢!”
“圣上獨指我徹查此事,委我重任,不就是看你父親我從不結黨營私?當然也必然有考察我的意思!”
“您是說?”李圖南不敢講話說太明白,參知政事本就是副相,羅茂勛此次必然下馬,如此一來接替他位子的必然就是……
“我這會子要是拎不清,還揣度不明白圣意,只能此事結束便可告老還鄉了。”李元景冷哼一聲。
李圖南松了一口氣:“所以父親此行,其實是做給外人看的?今日事情一出,朝堂上必然認為太子失勢,都跟著戰隊那兩位。”
“您今日這一行,便是告訴眾人你信任太子,愿繼續效忠太子。那明眼人,看您行事便不會搖擺不定了。”
“嗯,不錯。”李元景很滿意兒子的分析。
馬車悠悠駛離李府,向著太子府飛奔而去。李元景,再次打開那書信,不曉得為什麼總覺得有些熟悉感。
他又前前后后端詳了幾遍,但始終說不出什麼。直到他把信件折起來準備放回到信封,才意識到,這封信的折疊方式。
寫信之人,先將信箋三等分縱向折疊,然后再將其橫折,并令其兩端一高一低。此法叫作“以低示己法”,意在表示謙恭之意。
與他相識之人,慣用此法的只有一個。李元景想到此人,不免嘆了口氣:“逆徒!”
今晚收到信箋的當然也不止李元景,還有公主趙怡寧。
趙怡寧剛從坤寧宮回來,宮人便遞給她一封信,遞信的宮人是太子趙顯允留給她的。
因而收到信件時,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的。以為是自己的太子哥哥遇到了什麼事情,但她怎麼也想不到寄信人竟然是姚沁。
姚沁在信中邀她去凈住寺禮佛。趙怡寧嗤笑一聲,禮佛是假,擺明是沖著施彥來的。
想到表兄梁開濟尸骨未寒,姚沁作為名義上的未婚妻就開始惦記施彥,趙怡寧心里甭提多麼憤恨了。
趙怡寧年紀小,易沖動。一遇到施彥和姚沁的事情便沒了分寸和理智,這會子又把坤寧宮父母所說的話忘了個干凈。
也許真得如她母后所講的那般,真得撞一撞南墻才能回頭。
太子被禁足,太子府外也有禁軍把守。
李元景到來時,雖然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但好歹還是放行了。
聽到小太監來報李元景求見時,趙顯允正和梁開濟對飲。
對于李元景的到來,兩人都不奇怪,畢竟他全權負責調查。只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而已。
雖說他負責此案,有必要詢問趙顯允,但那也應該在記錄官的陪同下進行公事公辦。
可是這李元景,夜半獨自而來,毫不避嫌的樣子就顯得有些不尋常了。
趙顯允和梁開濟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也看出了興味。
“沒想到太子殿下竟能讓這麼個鐵面無私,不顯山露水的老狐貍為你奔遏走。”
太子瞥了他一眼:“我比你還一頭霧水呢。計劃中,只要他不偏不倚對我們就是有利的。誰知道他會這般……”
梁開濟站起身來,跳出窗子走了。
李元景進來時,看到一桌子的酒菜,眼神微閃。
“老臣來的不是時候,原來太子殿下有客人。”
趙顯允笑著擺手:“府里的姬妾罷了,陪著喝喝酒逗悶子。說起客人,李大人才是我的貴客啊。”
小德子忙換了新的酒杯碗筷:“李大人看樣子還沒吃晚飯,小的這就讓廚房再添置些新的。”
“勞煩德公公了。”李元景確實餓了,早朝時用得少,午飯也只是草草對付了幾口。
這會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梁開濟除了太子府,騎上馬就一路向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