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你二哥最要緊的日子,天下多少雙眼睛盯他呢?他為此謹言慎行,就怕行差踏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為,到底惹下了多大的禍端。”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真沒了你哥哥的庇佑,你覺得施家和施彥會怎麼對待你?從今兒起,不許你再做出出格的事情。”
說罷,皇后便放開趙怡寧,不顧她的哭喊和哀求,命人將她送回到公主所嚴格看管了起來。
而施彥被打的消息,讓隨著梁開濟踏足這塊陌生土地的姚沁,心都碎了。那些原本還有的忐忑、拘泥和無措,在聽聞這件事情后全消失了。
她實在無法想象,施彥這樣一個清俊的人物,面對這樣的屈辱后半生該怎麼活下去。
一想到這樣的屈辱,施彥日后注定是無法擺脫的,她便再也不能呼吸了。她對那樣的絕望是如此的感同身受。
再想到施彥的眼中再也不會有光、有希望,她那些短暫平復下去的憤怒和仇恨,就又一次攫取了她。
你死我活(二更)
月色在樹蔭的剪影下顯得有些單薄,都城里已有了深沉的寒意。
梁開濟打馬從大路上走過,噠噠的馬蹄聲有力且急促。梁開濟不斷揚鞭,上揚的嘴角足以證明他此刻的好心情。
自打到了都城,將姚沁安置在郊外的莊子里,他便只身一人回到了城內部署和周旋。眼下已經是三日未歸。
郊外的莊子是他的私產,就是他的母親和安公主也不知道的。那里隱蔽且安全,盡管如此,他心里還是對姚沁有許多的掛念。
計劃的順利實施,讓他能夠脫身回來見一見姚沁,雖不足以慰藉他的相思之苦,卻可以讓他的掛念和擔憂少一些。
馬兒在路上奔走了半個時辰,終于在一處莊子前停了下來。
他照例敲了三次門,每一次都是一長兩短。很快,門房謹慎地打開門,將梁開濟迎進去。確保無人跟蹤后,他才關上了門。
梁開濟一路直奔正房,照顧姚沁的小丫鬟正在門口候著。見他前來正要行禮,就被他阻止了。
他靠近門壓低嗓音詢問道:“你家主子可是睡了?”
“還未,這會兒正沐浴呢。”小丫鬟也低聲回復。
“這幾日她可還習慣?心情如何?”
小丫頭不敢隱瞞:“稍有不適,約莫是廚子做的飯菜不合胃口,夫人這幾日吃得極少。”
梁開濟聽到姚沁胃口不佳,有些心疼地皺了皺眉頭。
“還有……”小丫鬟有些猶豫了。
“但說無妨!”
“夫人今早起,就有些郁郁寡歡沒什麼精神,今日晚飯就用了半碗粥……”
這讓梁開濟的表情有些凝重,郁郁寡歡?無緣無故,姚沁定然不會如此,定然是遇到了什麼事。
“這兩日可有人不長眼的人沖撞了你主子?”
小丫鬟想了半晌:“這幾日夫人很少出去走動,也沒遇見什麼人。就是今早去跨院兒的花園子消食時,遇見了幾個多嘴的下人。”
“多了什麼嘴?”梁開濟冥冥中有些感應和猜測。
“在議論公主當街打未來駙馬爺的事情……”
小丫鬟看著梁開濟陰沉的臉,有些膽怯。
果然!
梁開濟的心沉了又沉,今日回來見姚沁的興奮也都淡去了。
他擺擺手讓人退下,而后在門外的長廊里坐下,靜等著姚沁出來。
等待的過程總是漫長的,但今日的等待對于梁開濟來說,這場等待不但漫長更是煎熬。
他知道讓姚沁忘了施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甚至默默許給她時間讓她消磨掉這段感情。
可是當聽到她仍舊在為施彥傷神、傷心時,梁開濟自以為做好準備的心還是受到了重創。
他承認,他的自尊受到了踐踏,而這踐踏甚至再次讓他有些失控。他想不顧一切地沖進去,質問她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沒有些許的分量。
到底還要等多久,自己才能走進她的心里。他們做了一世的夫妻,難道這麼久的夫妻情分當真比不了,她和施彥的短短一年的相處?
姚沁并不知道梁開濟來了,更不知他已經在忍耐邊緣。
她正沉默地坐在浴桶里,溫熱的水蒸氣熏蒸著她的肌膚,很快她的臉便顯現出艷麗的桃粉。
施彥的事給予了她太多的打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那巴掌不僅打在了施彥的臉上,也打在了她的臉上。
屈辱和悲憤逼迫得她咬牙切齒,眼淚更是奔涌而出。她渺小、無助、無能為力將她緊緊纏住,她覺得重生和生命都沒了意義。
她自我放棄到了極致,甚至想再飲下一杯醉生夢死一了百了。她為自己當初活下來感到懊悔和羞恥。
姚沁知道,施彥也應該也和她有同樣的想法,因為這樣的絕望她和他共同擁有。可這樣的心意相通,并沒有讓她更好過。
反而讓她更難過了,天下之大,可是卻沒有他二人的容身之處。
只能做一粒豆子,任由這皇權將他們捶打。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捂著臉嚶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