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通過觀察船上的情況,以及逼問郎中后,勢必認定,傷了眼睛命不久矣的就是梁開濟。也會以為,船上如今沒有主持事務的人,亂糟糟一片。
如此一來,刺客們便會趁夜色派人前來查探,如有可能勢必再補一刀,確保梁開濟絕無生還的可能。
當“梁開濟”死后,船上也會趁機掛上白布讓刺客們安心離開。等大船走后,姚沁和梁開濟便會化作平常夫妻,乘客船回到都城。
如此一來,既可以混淆視聽,也會暫時阻止刺客們一波又一波的糾纏。
這些其實柯吉剛才已經講過一遍了,但是聽到姚沁親自再講一遍,梁開濟仍然覺得她十足的足智多謀,非一般男子可比肩。
姚沁計劃的每一步,都得到了切實可行地實施。刺客果然上當,趁著夜色深濃,一個個穿著夜行衣跳上了船。
避過巡邏人員,幾個人輕松進入了船艙。船艙的一處房間里,傳來女人嚶嚶的哭聲。還有些紛雜的安慰聲。
“姚娘子,將軍盡管病重,但只要回到都城,請了太醫診治定能保將軍性命無虞。”
“可是……可是……將軍可還能撐到……”
“姚娘子!慎言!”
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幾人悄悄隱去了身形,向著“梁開濟”所在的房間走去。
柯吉的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屋里的其他幾人身上的腱子肉也都鼓起來了。幾人甚至故意,又把爭執的聲音放得更大。
刺客順利找到“梁開濟”所在的房間,輕輕推門而入,昏黃的燈光下床上果然躺著一個人。
隔著床幃,領頭人便看見“梁開濟”的臉上包得里三層外三層,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另一只被包起來的眼睛向外滲出的血液染紅了布。
他輕輕靠近,卻在即將碰到床幃時,聽到有人大喊:“刺客!有刺客!保護將軍!”
刺客猛地轉頭,便看見守在門口的兩個兄弟紛紛被一刀砍殺在地。
暴露了!
他不敢再耽擱,拿出刀便扎在了“梁開濟”的心口。鮮血頓時濺了滿臉,他顧不上擦拭,一個猛沖撞開窗戶,翻身跳進了江里。
守在外面的士兵,紛紛朝著水里射箭。盡管有夜色的遮擋,他的手臂還是挨了一箭。
但好歹撿了一條命回來,他上了岸拔掉箭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柯吉也命人收了箭,回到船艙一看,那瞎了眼的刺客已經死透了。
“抬出去燒了,莫叫人看見。”
一場危機,就這麼安然度過了。柯吉也趁著寒涼的夜色,下了船直奔梁開濟的住處。
柯吉翻墻而入時,梁開濟正臥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很顯然是在等他。而姚沁早已經因為疲憊睡下了。
“大人。”柯吉輕輕關上房門走進來。
梁開濟睜開眼:“妥了?”
“嗯,留了一個活口回去報信。”
“做得不錯,明兒大大方方掛了白布啟程。”梁開濟打了個哈欠。
柯吉直到他這是累了:“消息傳得這麼快,我怕到時候引起朝廷內外的動蕩……”
“等的就是這些跳梁小丑。”梁開濟冷笑一聲,“不必顧慮,將計就計便可。”
無非是前朝見他“死了”,以為太子失去了左膀右臂,便可趁機做些文章。至于邊關,狼子野心的外族人也可能趁機來橫插一腳。
但梁開濟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朝內邊關趁機一起端了,這江山太子才能坐得穩。太子的江山穩了,他才能護著梁家平安無虞。
但這一世,他要學聰明點,時刻記得伴君如伴虎。
柯吉離開后,梁開濟緩緩下了床。步行至姚沁的房間,隔門靜息片刻,才推門而入。
姚沁累極了、困極了,房間里全是深沉而又綿長的呼吸。她睡得也不慎規矩。側著身子面向床里,兩只手交握著放在耳側。
梁開濟在床沿坐下,看著她恬靜而又毫無防備的樣子,心里的渴望愈發叫囂。
“阿沁……阿沁……”他試探著輕聲呼喚,姚沁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他終于大著膽子,俯身凝望她。粗糲的手指,甚至不敢碰觸她粉嫩的臉頰。唯有呼吸絞纏著呼吸,親密又曖昧。
他想親吻上去的,像以前那般,喊住她的唇珠輕攏慢捻,隨后再勾著她的小舌頭吮吸。但他知道,若是他真這般做了,這些時日來,好容易建立起來的暢和關系就會破裂。
這樣的險,他不敢冒。遂,他坐在床邊凝望了許久才離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時,姚沁才大大伸了個懶腰。這幾日的疲憊都在這一沉沉的睡眠中消散了干凈。
想起梁開濟,她又有些不放心,匆匆穿了衣裳出了門。
她試探敲了敲門,里面果然沒有動靜。想到可能又起燒了,姚沁就有些顧不上了。
她推門而入,直奔內室,看到床上沉睡的梁開濟臉色并無潮紅,心里有些大定。伸出手探了探額頭,確定沒有滾燙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梁開濟察覺到姚沁的碰觸,也睜開了眼。
“你嚇死我了,敲門也不應,我還當你有發燒了呢。”
梁開濟摸了把臉,散去滿臉的睡意:“昨兒你剛睡下,柯吉就來了,安排了一下便有些晚了。”